明明沧海阁内处处都是, 明明还隔着连绵的山水屏风,可傅灵均的步子却像是踏在了姜瑭的心上,一步一颤。
姜瑭想要向后躲, 那翻腾在他手心的凤凰火却飞过,叼住了他的衣袖往前。温温柔柔的小凤凰看上无害而脆弱,力道却大得可怕,姜瑭硬生生被它拽着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在猝不及防的瞬, 迎上了白衣紫袍的傅灵均。
心脏猛地一停。
姜瑭现在满脑袋都是自己这个偷衣贼被抓了会有什处罚, 垂着头不敢说话。
一截紫的袍袖和如玉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晃悠悠, 晃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然后他看那手朝着自己袖子上的凤凰火招了招。
咬在袖子上的凤凰火不太愿,细长的喙叼住那一块衣服就是不松嘴。甚至还扑棱着华丽的翅膀发出一声清脆的、空灵的叫声。
傅灵均眉头微微皱起:“过来。”
声音还是那般温和如风, 却隐隐夹杂着凉薄的飞雪,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冷意。
凤凰火这才不不愿地松开了嘴,拖着长长的尾翼飞回了傅灵均的指尖。一边飞还一边回头看向姜瑭, 委屈巴巴轻了一声,最后没入了傅灵均苍白的指尖。
姜瑭整个就像是一根木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敢看傅灵均, 更不敢动, 心虚且紧张。
半晌,他听了傅灵均碎玉般清透的温雅嗓音:“你叫什名字。”
姜瑭手脚微汗, 艰难地回答:“傅瑭。”
说完的那一瞬, 他还有后悔自己没给自己起个字什的, 索他说完,傅灵均也没有再追问什,是扔了一块玉牌给他,说:“好。以后便跟着我吧。”
说罢, 竟也没有再挑什,径自转身离开沧海阁。
众弟子女侍纷纷恭敬行礼,目送他离开。
姜瑭手忙脚将玉牌接住,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但想想还是赤着脚追了上。
等一走远,不单是女侍和门弟子们在议论纷纷,连优秀的内门弟子们也忍不住开口讨论起来。
“你们说,予安君这是什意思”
“能有什意思,那走狗屎运了呗,现在可是予安君的亲传弟子了”
“啊可他是门弟子啊,而且予安君也没说要收他为徒,是说让他先跟着。”
“或许予安君对他还有些考量,要等满意以后才会收他为徒”
“我也觉得是予安君怎会轻易收一位门弟子做徒弟啊。门弟子天资也就那样了”
这话门弟子心里听了都挺不是滋味,可他们原本就是被挑来沧海阁干活儿的,与内门弟子们待遇根本不一样,好憋着一不发。
傅灵均高腿长,走的很快。姜瑭一边追,一边低头看向那块玉牌,正面刻着行云流水个字:水云台。玉佩边缘则刻着精细漂亮的云纹,一看就挺值钱的那种。
他看了看,心绪繁地将玉佩塞怀里。他其追上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傅灵均说让他跟着他,并没有说会收他为徒,那他的身份是什修仙小说里,那些大佬收徒不都得有个什仪式,拜九叩的怎傅灵均就给他扔个玉牌就走了
像极了给了定信却不开口说名分的渣男。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傅灵均以前好像也是给了定信,连表白这种事都跳过,直接莫名开始谈恋爱。
姜瑭:“”好家伙,老渣男了。
他跟着傅灵均走了好远的路。或者说不算远,也就是傅小胖今早带他走过的那一条路。但他没有鞋子,光着脚走了那久,不免会踩一些小石子,硌得他脚疼。一路上走的龇牙咧嘴,仿佛又回了日饲崖内刚刚化形就被扎破脚的那日。
嘤,那会儿脚疼大佬还会抱着他走,现在还要苦哈哈的跟上,风水轮流转啊。
“予安君”守在水云台前的两名女侍一看傅灵均回来,面有些不太自在。
姜瑭认得她们的声音,一位是来给他送过饭的女侍,另一位叫小月,今早被求着一起来找过他。
“他叫傅瑭,以后便跟着我。你们寻一处地方,带他过。”傅灵均道。
两位女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先把这位被带回来的小弟子安置了,还是先将殿内团子失踪的事先告知予安君。
还没做出决定,又听予安君清越的声音:“为他准备两套合身的衣。”
说罢,那双如浓墨勾勒出的好看眉眼,不自觉在姜瑭长长的、脏污的衣摆上扫了一眼,又很快挪开了视线,道:“还有鞋袜。”
姜瑭藏在衣摆里的脚向后缩了缩。
傅灵均是如何知道他没穿鞋子的
“是,予安君。”两位女侍苦着脸应下。
吩咐完了一切,傅灵均便没有要在殿逗留的意思,转身便走。姜瑭心中一惊,他可是比女侍们还担心傅灵均发现自己失踪的事
一时心慌,他竟然分唐突地伸手拽住了傅灵均的衣服,还习惯地轻轻扯了扯:“予、予安君”
做完这个动作,姜瑭才意识自己做有多大胆,倏地松开了那截紫棠的袍袖,手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