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赴约
“我听说你最近在打听一个画廊, 是么你别惊讶,我也觉得很巧, 他们的老板正好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冷泠继续说:“上次你和南烟去其实我也在的,你们在聊事情我就没有进去,后面想去跟你打个招呼,结果你已经走了。”
徐宙也抿了下唇,环视一圈周围。
“你现在在哪里”
“之前我那个美术馆的位置你还记得么,”冷泠说,“就在那附近,我发定位给你。”
“好, 我过来。”
挂了电话, 徐宙也顺手又给南烟拨过去。
还是关机状态。
冷泠说的地方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远, 他没再等直行红灯,转而拐入了马路右道, 驰骋而去。
pub内灯光迷离。
南烟醉眼半眯, 缓缓流泻的低沉jazz乐冲不散头脑昏沉。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吧台,耳中充斥着旁边男人无聊的攀谈, 视线在酒保身后灯绿酒红的酒架上打起了转儿。
刚才没注意怀礼拿的是哪瓶酒。
是那瓶吗
还是旁边的那瓶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各种各样的声音消失了。
那男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南烟没强留, 也没如她刚才所说,她可能会故意敲断自己高跟鞋的鞋跟儿,再恬不知耻地要那人送她回家。
她又在原地坐了会儿。手机“嗡”的震动一下开了机, 弹出几条徐宙也的未接来电。
拿起包准备走,这时酒吧服务生突然端来一杯酒。
“小姐,那边那位先生请你的。”
南烟停下脚步。
回头。
那男人坐在灯火暗处,双腿疏懒交叠, 修长轮廓半明半晦。衬衫领口敞开一截冷白的颈,袖口挽至小臂,指间猩红明灭。
看不清脸上神色。
怀郁他们凑在另一堆儿玩游戏,似乎还没到他,一人落座倒是稍显萧瑟。
南烟勾起唇,心底轻轻地笑。
她向服务生道过了谢,接过那杯酒,便上前去了。
怀礼霎了霎眼皮,视线被一抹摇动的暗色烦扰。
她便又一次端端坐在了他身边。
他半臂搭在沙发靠背,如此她便好似被他半拥住。她坐过来时,发丝儿浮动着,掠过他手臂的皮肤。
“怎么了,不想让我走”
南烟半翘着条腿,漫不经心地晃。微微打卷儿的短发使那张本就五官秀气的面庞,更多了几分娇气的妩媚。
一双清澈的眸瞧着他,她还状似烦恼地歪了歪脑袋,十分好笑地。
“玩够了我还忘不了我吗。”
怀礼眉目倦怠地瞥她眼。他是笑唇,如此像是在笑,脸上却没其他的情绪。他下巴轻扬指怀郁。
淡声道:“他给你的。”
“”
南烟笑容凝在唇角。
恰此时。
玩游戏那群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唏嘘的欢腾,怀郁一扭头瞧见南烟来了,几乎捧腹大笑起来,“看吧我就说她会过来的”
“操,我说什么来着”
“不信你们问我哥,这女的只要你给她一点好处,她绝对什么都愿”
话音未落,凉意混着浓重酒气篼面浇下。
欢声霎时寂然。
南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讥讽地牵起唇角,对怀郁道:“怀医生,不是我说,你也太小气了点吧就请我喝一杯酒想跟我什么都做怎么也得给我点钱吧不然你好好问问你哥”
她又顺着话梢瞥了眼一旁的怀礼,继续凉凉道:“不好意思啊,刚你请我的那杯酒我已经喝掉了,味道不错。”
南烟倒是没将话继续说下去,却好似在说
要不是酒的味道不错,你刚才那么捉弄我,我也会拿起来泼你一脸。
要不是曾经睡你睡得很开心,我估计现在还会给你一巴掌。
她一改从始至终一向在他面前的轻佻模样,眼神已暗暗凌厉地示意了他。拿起扔在一边的包,转身要离开。
这时手腕儿突然被一个力道攥住。
南烟没站稳,他也随之站了起来,她一个趔趄,下意识去抓什么,慌乱之中紧紧揪住了他胸口衬衫。
彻底摔到了他的身上。
他太高了。
高到她要仰头去看他。
以前她踮一踮脚,他便会顺然地低头吻下来。
然而此时怀礼只是低低睨着她,表情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寂冷。
“请你喝了酒,所以呢”
他笑着问她。
好似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搬到他家楼下,洗澡洗一半坏掉了上楼找他借用,他也如此问她
“借你可以,怎么报答我”
想了想。
似乎从那时起,他就像是她的报应。
她曾用借浴室为手段在俄罗斯骗过了一个男人,结果另一个男人就以要她回报也骗过了她。
她以为她是狩猎者,结果自己才是盘中餐。
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目的,始终如此一副局外人的淡漠姿态,打开了最广阔的视角。
像是个静待猎物的猎手,引她入瓮。
还任由她骗吃骗喝又骗色。
可她被玩的团团转了,到头来不还是落了个一无所有吗
那60万呢
南烟抬头迎上他低垂下来的视线,才要开口
突然面前窜出一道人影,刚看清是上身是徐宙也那件黑色夹克外套,他挥起一拳就打在了怀礼的脸上
桌面“叮铃哐啷”一通激烈嘈杂的乱响,酒杯酒瓶四处乱飞,怀礼毫无预判,脸狠狠侧向一边,撞到了身旁的人,差点儿摔到了身后的茶几。
徐宙也没等他彻底摔下去,伸手一把拽住了他衣领。
逼近了,几近怒不可遏
“你他妈玩她还没玩够啊”
那一拳太过猝不及防,面颊隐隐生了疼。怀礼忍不住皱眉,眼神阴沉下去,抬起手背拭过了嘴角。
有血。
“喂你谁啊”
“干什么你有病啊”
“神经病吧你怎么打人啊”
怀郁那波人立刻不乐意了,刚被南烟泼了一杯酒就怄火,此时冲上前来,两拨人闹得不可开交。
邻座和酒吧过来了拉架的人,徐宙也力气大得要命,拗死了都不松手,好一会儿才拉开了他们。
徐宙也指着怀礼暴躁地骂了好几声:“再他妈让我看见你碰她你给我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知道吗人模狗样。”
转身怒气冲冲地拉着南烟,阔步就离开了这里。
刚坐下没多久徐宙也就冲过去了,又打了那么一通架,冷泠望着飞奔出去的二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门外摩托车引擎发出巨大轰鸣的声响,随之飘远了。
“让谁小心点下次再让我看到她她才要小心点”
怀郁跟着骂了两句。
晏语柔来时,一行人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晏子谦从日本回了北京,她傍晚去接风,二人吃过晚饭,这会儿晏子谦送她过来给怀郁庆生。
晚到了,买了礼物之余还带了一箱酒赔不是,过来却见三三两两的服务生在清理一片狼藉的桌面。
玻璃杯酒瓶桌上桌下摔的七零八落。
以为是怀郁这个暴脾气喝多了又跟谁打了架,然而挂了彩的却是怀礼。
晏语柔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衬衫上遍布暗红的酒渍,他坐在角落兀自抽着烟,嘴角血色隐隐,明显青紫了一片。
刘海儿散落眉额,有种潦倒的颓唐。
“这怎么了”晏语柔讶然,“你被谁打了”
这第一反应就是被谁打了。
确实。
这么明显,编谎话说自己撞哪儿了都没人信。
可他是怀礼。
他这般温和游刃,又善于明哲自保的性格,怎么会跟人起冲突还挂了彩
着实是一桩又怪又好笑的事。
“碰见个神经病,有毛病一样,过来就打人,”怀郁嗤着埋怨,连南烟的名字都不屑提,“还他妈泼我一脸酒。”
晏语柔这才注意到怀郁领口也挂着酒渍,的确狼狈。
她却是白他一眼:“你又没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在酒吧跟人起冲突,鼻青脸肿了除了你妈心疼你也没人会奇怪。”
晏语柔又坐在怀礼身旁,从包里找面巾纸,边对怀郁喋喋不休:“你哥马上要去机场,回上海了别人怎么看他也不知道拉一下,非要人家打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