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良才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正出神的姚守宁险些惊呼出声。
她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门坊处,良才穿了袄子,探出头来,双手笼在袖中,冷得直跺脚,一副在那里等了许久的样子。
先前她与陆执说话的情景,也不知他见到没有。
姚守宁脸颊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良才小心翼翼的道:
“太太正在屋中等你,让你回来之后,便速去。”
这话一说完,姚守宁内心所有的杂乱情绪都不翼而飞。
今夜她与世子出城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镇魔司,所以柳氏此时得知消息她半点儿都不意外。
先前跟陆执说起不需要他帮助时,姚守宁倒信心满满,此时一想到要面对柳氏,她倒有些头疼。jujiáy
她深呼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之后往柳氏的主院行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要如何跟柳氏解释自己今夜与世子出行的事,柳氏才会不那么生气。
只是越近柳氏房间,她就越发平静。
柳氏的屋子此时点了灯笼,屋里似是有人说话,在这寒夜之中透出一股暖暖的气息。
逢春这会儿正站在屋门口处,不时打了帘子出来看,见到姚守宁时,她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喊了一声:
“二小姐回来了。”
屋中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事到临头,姚守宁反倒不再退缩,点头应了一声,提裙上了阶梯。
逢春替她打起帘子,她进了屋中,却见到了屋里坐满了人。
此时本应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她出门前已经入睡的姚婉宁坐在柳氏身边,就连近来睡在衙门中的姚翝也回来了。
姚若筠站在了柳并舟的身后,平时内向害羞的苏庆春则是站在了姚翝的左手侧。
唯独缺席的,就只是一个至今中邪后还未苏醒的苏妙真。
“外祖父爹、娘,姐姐,大哥”姚守宁原本酝酿的情绪一滞,“你们”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只见此时的她头发散乱,脸上、手上及身上都沾满了泥尘。
柳氏忙唤曹嬷嬷替她打热水,姚婉宁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出来前让冬葵准备了她换洗的衣服。
“我今晚”
她正欲说话,柳氏却打断了她:
“有什么话,先洗了脸,把衣服换了再说,别受凉了。”
没有姚守宁预料中的斥责,她下意识的往姚翝看去,却见父亲冲她眨了眨眼,又看看外祖父,只见柳并舟只是捻着及胸的长须,但笑不语。
她进了屋中重新洗漱,出来的时候柳氏已经让人为她准备了热茶,冬葵、逢春等人暂时已经离开,家中仅留了曹嬷嬷在屋子里。
“今夜镇魔司的人上门了。”
不等姚守宁说话,柳氏率先开口:
“说手中查的两桩案件有了进展,要找你说话,被你外祖父打发了去。”
她这样说,便变相的解释了今夜大家都聚在此处的原因,是被镇魔司的行为惊醒,事后发现姚守宁不在家里。
“我今夜随世子出城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姚守宁便不再隐瞒,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家里人:
“白天的时候,世子就跟我说好了,只是不想要家里人担忧,才没说给你们听。”
柳氏的眉梢动了动,显然有些焦急,却并没有急着发脾气。
她吸取了先前的教训,沉住了气,想先等女儿说出原因。
姚翝感知到她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背,以示安抚,柳氏如找到主心骨,反掌过来与他交扣到了一起。
“你与世子相约,去了哪里”柳氏问道。
姚守宁没有急着答话,而是看了一眼内室,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苏庆春就先答道:
“白天做完法事后,我姐姐就已经暂时搬离了。”
柳氏这才意识到女儿的意思,闻言就点了点头:
“对。”
她这样一说,心中不由一动。
姚守宁与世子相约出城,看样子不是她原本预想的两人私下幽会,反倒避着苏妙真,兴许是有什么内情。
听到苏妙真不在此处,姚守宁内心的顾虑顿时消失了大半,接着坦然道:
“我与世子出城,去了代王地宫。”
她一语既出,险些将柳氏活活吓死。
若说在此之前,柳氏兴许并不知道代王是谁,但近来代王地宫现了妖邪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姚翝因此忙得不可开交,她自然知道一些事。
这样危险的地方,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躲远一些便罢了,还主动前往。
“我倒宁愿你跟世子出门幽会了。”
柳氏喃喃的道,突然觉得眉心生疼,姚翝知她心意,连忙以手替她揉了两下额心。
“你应该知道代王地宫出了大事吧”姚翝见妻子面色难看,连忙问了女儿一句,意有所指: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一听这话,姚守宁迟疑了片刻。
她抬头往柳并舟看去,却见外祖父面带笑容,那双与她相似的狭长凤眼中,带着纵容与鼓励之色。
在他身后,一尊黑影腾腾升起,顷刻功夫长至两三丈高,穿透了屋中的脊梁,屹立在姚家宅院的上空。
柳并舟以他的行动,表明了他维护姚守宁的态度。
仿佛只要有他在,姚守宁便可安枕无忧。
这个念头一起,姚守宁的内心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她用力的点头:
“对”
反正已经坦白交待了,姚守宁索性再承认得更加她彻底:
“上次程辅云说的没错。”她看着柳氏,道:
“代王地宫之行,就是我与世子一同前往。”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给众人一点时机缓冲,末了才道:
“蛇妖是我们发现,也是世子亲手斩杀的。”
话音一落,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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