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声响中,粗大的门闩凌空砸得五六名守门侍卫惨叫倒地。
这时远处亮起腾空火光,杨青举目望去,只见道道火龙由远及近,无数身穿精良甲胃的侍卫脚步沉重,在静谧的宫闱中踏出震天声响。
方才还秩序井然的皇宫,短短片刻已化作沸腾的水面。
“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随着一名带头前冲的将军虎吼一声,无数刀剑出鞘的锐鸣响彻夜空,杨青想也不想,双臂发力拉开宫门,身形晃动间蹿了出去。
“站住”
“哪里走”
刚出门外,杨青只来得及粗略打量四周燃着明火的宫前广场,眼中立时就被十几柄闪烁的剑光充斥。
目光左右一扫,几十步外更有无数手持长枪的巡城护卫正蜂拥赶来。
莫名其妙成了杨侗的替身,没有丝毫前者的记忆不说,醒来就被王世充硬灌毒酒,现下被抓绝对有死无生。
一念至此,杨青也顾不上带路的魏城。
脚下用力踏碎一方青石,身体瞬间前突,手肘在面前侍卫长剑尚没落下前撞碎对方胸甲。
随后趁着后者吐血飞退,又撞翻身后两名侍卫的空档,杨青一把握住他脱手而出的长剑,体内真气由龙象转为葵花,速度瞬间飙升
此时宫门在身后豁然洞开,喊杀声骤然大盛,杨青却无心去看。
他身形在宫前广场无数火光映照下,化作一抹残影掠过面前阻碍的十几名侍卫,疾风般向前闪去。
身后偶尔有零散箭失或投掷的长枪,都被他一一避开。
跑不多远,前方隐隐有水流声传入耳中。杨青闻声真气一振,如飞鸟般瞬间腾空跃起六丈投向前方。
“放箭”
他人在半空,忽听身后大片箭失破空而来,已经不是刚才那样零散乱射。
如今真气尽皆灌入葵花气旋,其余八团气旋干涸枯竭,已经没有凌空换气的手段。
杨青丝毫不乱,身体在空中稍微侧转,下一刻手中长剑倏而化作一片寒光舒卷的屏风。
十几支破风而至的利箭一经撞上,刹那倒卷而回,在人群中扬起点点血花和声声惨哼。
到了此刻他一口真气用尽,人也开始向下滑落。
脚尖碰触地面时,前方波光粼粼的宽阔水面已距离不到十丈。
前方空阔无人阻挡,杨青脚下不停继续向前飞驰。
及至到了水边,眼见河中一艘乌篷船正划向岸边,他想也不想便纵身跃了过去。
眼看即将踩上船沿,却见低矮船舱内人影晃动,一名二十七八岁,身形雄伟壮硕,手持双啄的青年扑了出来。
两人目光瞬间交汇,杨青看他古朴面容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便知这人比王仁则强上许
多。
“还请皇上留下。”
低喝一声,青年趁着杨青尚未立足,手中双啄瞬间斩向他双脚。
“留你大爷”
杨青喝骂一声,身体忽然凌空倒转,改为头下脚上。
同时长剑宛如流光,破空划出一道蜿蜒曲线,青年只听“叮当”两声脆响,眼前爆出两团璀璨花火,精铁锻造的双啄瞬间偏向一侧。
双啄同时传来的雄浑巨力,几乎震的他难以握紧。
就在他身形凝滞的瞬间,杨青已借着翻转的惯性落在他身侧,长剑更像是吐信的灵蛇倏忽刺进对方右边臂膀。
紧接着手腕一抖,剑尖处立刻挑起一条冲天而起的血线
“你究竟是谁,为何假扮王仁则”
痛呼一声,青年右手再也握不住兵刃,铁啄应声跌落。
然而他真气鼓荡间,左手的铁啄上却忽然腾起一道灰幽幽的气劲,彷佛无声燃烧的火焰,眨眼便将周遭空气烧灼扭曲。
杨青见状眼神微眯,真气顺着未曾收回的长剑侵入他体内,转瞬就将他周身要穴封死。
可那青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刻,那腾着灰色气劲的铁啄竟不是斩向杨青,反而在穴位被封住前脱手射向脚下船板
铁啄与轻薄木板相碰,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息就一穿而过,在船板上留下一个半尺方圆的大洞,河水立时涌上船内。
“你是真狠。”
见没了威胁,杨青收回长剑,手掌一伸就覆上他丹田。
随即体内葵花真气再次导引化作北冥真气,探入对方体内摄拿吸取。
瞬息之间,杨青只觉无尽清流沿着经脉汇入自身气海,又在气海中经由北冥真气化作九股投向色泽各异的九团气旋。
他自从在射凋世界葵花真气大成以来,从没有过真气枯竭到如此地步的遭遇,也极少施展北冥神功肆意吸取别人真气。
此刻得了青年一身真气滋养,就如同久旱逢甘雨,气海内九团气旋转动速度立即飙升,一时间只觉浑身无一处不畅快。
“你你是魔门的人”
杨青闻言双眼玄光一闪,嘴角微挑:“你猜。”
脚下河水灌入船舱,眨眼没过两人双膝。可那青年对此毫无所觉,只是惊诧地看着杨青。
随着体内真气疯狂倾泻而出,他脸色渐渐由红转青,再变作惨白,眼中的惊诧终于变作绝望和不甘。
这连串动作说来漫长,其实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从宫门前追来的一众侍卫,此时到了岸边见一艘乌篷小船快速沉入水中,船上两人却并肩而立一动不动。
“陈长林,你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悦耳女声传出,杨青抬眼看去,见一名体态玲珑婀娜,背负长剑的女子分开侍卫站了出来。
那女子见他看向自己,立刻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你跑不了的”
杨青轻笑着收回目光,转脸对身侧真气全无的青年说道:“我叫杨青,你们都追错人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左右遥遥合拢而来的舰船,脚下轻轻一点便破开没过胸膛的河水,朝着对岸跑去。
岸边女子见他涉水而行,浑身一凛。凝目望去,只见那仍在下沉,叫做陈长林的青年身侧,一块儿巴掌大小的浮冰忽然跃出水面
杨青得了王仁则一身真气,再加上方才的陈长林,已经可以使气海内一道气旋恢复六成左右的功用。
分化开来,也可以同时激活九道气旋,只是功力距离他巅峰时还差得太远。
此刻他运转葵花真气在水面留下片片浮冰,一纵七丈有余,不过一会儿就见前方河岸映入眼帘。
奔行间,他脑海念头转动,已经知道脚下这条河乃是以洛阳南北为轴,横贯洛阳东西全城的洛河。
这时应该还叫洛水。
洛水河面单只洛阳城内,最窄的也在一百五十丈以上,最宽的河域则在两百丈开外。
现在虽是黑夜,但他一经远离皇宫范围,就隐约可见东西两侧稍远些的河面上,无数游船亮起灯火。
更远一些的地方,条条画舫中不时传出琴音箫曲,软糯清歌。
而在正对岸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数不清的游人商贾往来不绝,人声鼎沸,与身后沉寂的皇宫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果然还是人间好,不似深宫坐冷朝。”
杨青初到隋末,心中似乎也被新生的喜悦感染,一扫前世暮气,精神无比振奋。
离岸边还有约五丈距离时,他一把扯掉王仁则的外袍丢进水中,再将一块儿浮冰踏进水底,身形便轻飘飘落到岸边。
脚一踏上实地,葵花真气瞬息转为极阳,蒸发身上水汽,同时面部筋肉一阵变幻,骨骼连连声响。
街边灯火晃动中,杨青自幽暗的河边走入街道时,已换了一副模样。
在熙攘的人流中,他信步而走,不慌不忙,宛如洛阳城中游街的普通人家公子,没有丝毫特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