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眼看她言辞无忌,裴行俨深感面上无光。
他双眼童孔紧缩,渗人的眼白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手中一对铁锤挂着风声指向沉落雁龇牙喝道:
“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你敢”
徐世绩冷眼旁观许久,此时见裴行俨凶光毕露,立即冷斥一声,反手从背后抽出铁枪与他隔空对峙。
他们二人针锋相对,可坐在对面的沉落雁却笑意依旧,目光始终不离杨青。
“收起来吧。”
杨青朝身后摆了摆手,对刚才沉落雁的话也不反驳。
李渊在关中起义之初,已经把跟杨侗同辈的杨侑立为新君,做法与王世充如出一辙。
李密如今还可投向李唐,俯首称臣;但杨青若去,顶多只是用来攻讦王世充的政治武器,下场必然堪忧。
两人都是实话实说,只是实话显得不那么好听罢了。
“所以啊,你既然来找我,必然是有了别的心思,又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久呢”
“报”
杨青话音刚落,只听远方林外有人飞马来报。
“北方十里外有朱粲匪兵杀至”
“知道了。”沉落雁云澹风轻的回了一句,等人离去才又对杨青说道:“既然情势紧急,落雁也不绕弯子了。
皇上可还记得之前与密公的约定”
“当然。”
“好。”点了点头,沉落雁不紧不慢道:“之前听闻皇上在洛阳宫中遇害,我与密公皆痛心疾首。
如今得见皇上无恙,于瓦岗而言,实乃喜从天降。
只是不知皇上还愿不愿履约呢”
拿起茶壶又往盏中续了些茶水,杨青缓缓说道:“王世充一定要死,这点我不会改变态度。”
沉落雁自从报信士卒离去之后,就一直细心观察他一举一动。
可直到此时,她仍没见对方露出自己期待的慌乱。
眼看他恬澹俊美的模样,好似比自己还要平静,心中不由升起莫名的思绪,怔了一瞬才回道:
“皇上诛除奸佞之心落雁已然明白,不过十天后王世充便要称帝。到时事成定局,只怕再要收拢人心就千难万难了。
不知皇上可有定计”
杨青笑道:“你确定自己手下的人能挡住朱粲匪兵真要在这里谈吗”
沉落雁不再答话,只以目光与杨青相对,直到有人再报,匪兵已近五里时,她才嫣然一笑:
“确是落雁考虑不周。”
说完她向身后探出手去,徐世绩见状皱了皱眉,才俯身从后方拿出一方鸽笼。
“这是落雁精心饲养的信鸽,之后一应布置,都可通过它们传达,皇上手下应该有擅长此道的人吧”
杨青脑海中划过玲珑娇的身影,她为王世充探听情报多年,又精通追踪寻迹,几只鸽子应该是随便摆弄。
示意裴行俨接过信鸽,他又对沉落雁说道:“既然说定,且匪兵已近,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沉落雁起身盈盈一礼,轻声道:“恭送皇上。”
杨青含笑点头,将面前盏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走向来处,裴行俨则带人紧随在后。
几人走到林边解开缰绳,刚刚跨上马背,忽听身后又传来沉落雁的声音:“小女子还有一问,不知皇上可否为我解惑。”
此时北方喧哗大作,尘烟四起,杨青看着仍在空地正中的两人,轻声道:“说吧。”
“我听民间传闻,皇上当日脱离宫闱,原本想要放马江湖,连名字都改成了杨青。后来却因为一个哑女才要重返洛阳,不知是真是假。”
杨青意外道:“你见过徐子陵了”
沉落雁眼神微乱,摇头道:“我的确是从他那得来的消息,但却不是亲耳听见,还望皇上如实相告。”
“真的。”
“那名哑女莫非是皇室中人流落民间”
“我与她无亲无故。”
“那皇上可知这趟回去洛阳,乃是一场豪赌,势必要见生死。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值得吗”
“哈哈,我是练剑的。”拍了拍腰间青竹剑鞘,杨青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立时长嘶而起:“剑可以染血,但绝对不能蒙尘”
待战马落下前蹄,他眼中青芒一闪,看向沉落雁正色道:“挑衅试探我可以容忍一次,但只有一次,驾”
言罢,他一声轻喝,战马瞬间奔驰向密林之外
“他不是杨侗。”
待五人消失在林中,沉落雁转身望向徐世绩,神色郑重。对他身后已现出踪迹的匪兵则视而不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