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眼皮子饶有兴趣的眨巴了下眼睛,他没有和马医生确认是不是摸错了脉,因为他知道,马医生就算水平再差,也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人呢,我看看。”
马医生起身走到门外,把在门口等到的老头给叫了进来。
听完介绍之后,老头有点狐疑的看了下杜衡,有那么一个刹那,他觉得马医生是在糊弄他。
眼前所介绍的这个院长,很明显就是比马医生还要年轻一点。说是院长,老头是相信的,毕竟这个社会,已经开始所谓的干部年轻化,他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不少。
但是要说这年轻人的水平,能比马医生高,他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人老成精,而且这是医院,他也相信马医生不敢糊弄他,所以他也只是微微诧异之后,便坐到了杜衡的对面。
杜衡也不废话,直接要了两只手开始诊脉。
而正如马医生所说,左手脉是正常的,但是老头的右手脉还真的没有。
但是杜衡并没有如同马医生一般的慌张,而是诊脉的三根手指,直接顺着桡骨外翻,往手腕的外侧摸了过去。
这一下老头忍不住了,“这个院长是吧,摸脉在手腕,外面摸不着的。”
可杜衡只是微微一笑,三根手指就停在了桡骨的外侧,然后便露出了笑脸,“别人的脉是在手腕里面,但是你的脉得在这个地方摸。”
这话让老头很是诧异,不可置信的在杜衡和自己的手腕之间移动。
而一直迷糊的马医生,在看到杜衡三指外移,并停留到桡骨外侧边缘的时候,他脑海中那尘封依旧,早已模糊不清的知识点,瞬间变的清晰明了起来。
而此时,羞愧和尴尬全都爬进了他的心窝。
杜衡饶有兴趣的抓住了老头的手臂,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不过从表面的皮肤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便又伸手在老头的桡骨和尺骨上开始按压触摸。
到了手腕四指距离时,杜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头一脸的懵,“这个,院长,你笑什么”
“你年轻的时候,这个小臂受过伤”杜衡轻声问道。
老头讶然的点点头,“是啊,都四十多年了,那会刚进厂,干活不熟练,和师傅配合的时候,角度没掌握好,被砸了一大锤。”
杜衡咧了下嘴,被抡了一铁锤,听着就很疼,“没做手术吗”
老头摇摇头,拖着长音说道,“没有,我们那时候的想法是,动手术就是伤元气的事情,而且我们厂当时有厂医院,医院里有个正骨非常厉害的老大夫,我们只要是骨头有点问题,就找那老大夫处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老头感慨万千,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不过老头自己倔,又是进过牛棚的人,出来后便也没找个徒弟,愣是把一身手艺带进了棺材里,可惜了。”
说话间,老头举起了自己的胳膊,“你看看我这胳膊,当时都断了,就是那老头给我弄的,这都四十来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于老头的这个说法,杜衡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这正骨手艺是一绝,没传下来真的可惜了。”
这样的话,让老头很是赞同,呵呵一笑说道,“你的水平也不错,就这么一模就知道我这手在年轻的时候受过伤。”
杜衡也跟着呵呵笑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顺着夸奖的话再往下说,“大叔,我们还是说说你的病吧。”
有了这么一出,老头心里对杜衡的疑虑全部打消,而且还是乐呵的说道,“行,您受累,帮我好好看看。”
杜衡继续保持微笑,让老头保持一个放松的心态,轻声说道,“大叔在家里不常笑吧”
“对,老伴前年走了,家里白天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晚上孩子们下班放学,也得忙自己的工作、学习,别说笑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头的原本还微笑的脸,慢慢变的暗淡。
“想老伴儿”
“特别想。”
杜衡也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是再想,你也得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行”
“老伴儿刚走的时候,没胃口。后来看不见饭食的时候,也饿的心里发慌,但是坐到桌子边上,闻着饭的味道就开始犯恶心。
哎,去医院看过,说我是什么脾胃有伤,又在我们门口的诊所看过,说我是气虚,反正都没用。”
“思虑成疾,加上饮食失节,而且是个沉迟脉,看起来确实像脾胃有伤,虽然不全对,但是沾点边。”
杜衡慢吞吞的说道,“至于说你气虚的,那就完全是胡说八道了,不能看你气短气促,就拿个气虚安上来,这不对。”
老头有点怒了,“这狗日的,我就说我咋吃了他那么多药没效果,原来根本就没给我看明白。不行,回去得把钱要回来。”
说完又看着杜衡问道,“那。。院长同志,我这到底是什么问题”
“阴阳相逆。”
“啥”
不光老头傻了,就是马医生也跟着懵了一下。
对于两人的疑惑,杜衡不慌不忙的解释到,“心肺居于胸腔上焦,所以心肺健康,人的面色就会光泽有亮;肝肾居于腹腔下焦,养筋骨而强壮于内,所以身体强壮与否,看肝肾就可以;而脾胃居于中焦,运化精微,灌注四脏。
所以一个人身体好不好,全在脾胃之气。倘若脾胃一伤,则四脏无所取之资,脾胃一病而四脏俱病。”
杜衡说的很慢,先把生病的根由说出来,而后又继续说道,“大叔你忧思不已,则脾胃气结;饮食不节,则脾胃气损。
所以有大夫说你是脾胃有伤,原因就在这。”
略微一停顿后,杜衡用了一个但是再次开口,“但是,这个医生思虑不周,辩证不清,没有找对真正的结症,所以你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
口者,脾气出入之路,唇为口门户,脾气通于口而华于唇,正常人的嘴唇应该是红色、暗红色,再不济也是紫色。
但是你的嘴唇,却是黑色。
这是因为金水反侮土,所以黑色显于嘴唇了。
正常来说,肺金之气应该往上走,通于口鼻,但现在却往下交于脾胃,这就是阴阳相反成逆。而大叔你面色还有焦黑色,这是阳明胃脉有衰,所以才有的面焦,这也是脾胃阴阳两气有所亏损的表现。
所以只是治疗脾胃,却不理顺阴阳两气,你这问题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决。”
等到杜衡说完,老头懵懵懂懂的说道,“我这病这么麻烦啊。”随后又看向杜衡问道,“那我这还有救吗”
杜衡笑了,“当然有救,升阳散阴就可以。”
说完便对着马医生说道,“开方子吧,升麻、防风、白芷、茯神、炮姜。。。。开十剂。”
随后又对老头说道,“这个药呢,每天喝一剂就好,每次喝的时候,在早上是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效果最好。”
老头认真的点头,“行,我记下了。”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在马医生敲打病例这段时间,对着老头说道,“大叔啊,回去之后呢,要把心情放开,该吃吃该喝喝,也要多和家里人聊天沟通。
逝者已逝,缅怀可以,但是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你刚也说了,儿子儿媳回来,还得加班忙工作,孙子也得忙着写作业。
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你不努力,有的是人努力,而不努力不前进,就会被人给甩出去。
你作为大家长,可是一家的表率,你要是整天闷闷不乐的,孩子们也办法好好工作和学习的。”
老头长出一口气,“哎,我也知道,可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乱想,没办法啊。”
“以后不要担心了。”杜衡宽慰到,“回去按时喝药,吃完饭多出门转转,找老头下下棋,去和老太太跳跳广场舞,心情自然就好了。”
老头被逗笑了,“你这孩子,我都这岁数了,还找老太太跳舞啊。不行,臊得慌。”
看着老头笑了,杜衡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才六十八,又不是老的路都走不成,再说了,你就是去跳跳广场舞,怎么就不行了。
放心吧,你的孩子肯定也支持你多出去转转的。”
随后,老头拿着缴费单开开心心的走了。
而杜衡则是笑着看向了马医生,“想明白咋回事了没”
马医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你手指外翻,我就想到了,应该是反关脉吧”
“没错,就是反关脉,不过准确来说,老头这个应该是外伤导致的斜飞脉,当时正骨的时候没处理好,脉偏的有点多了。”
“哎,反关脉、斜飞脉,因为生理性的变异或外伤等,使桡动脉反行于腕关节的背面。”马医生叹口气,“也就上学的时候,老师讲到异位脉的时候说到一次,此后工作十来年,却是一次都没遇到过,也就把这个知识点给忘了,真是惭愧。”
杜衡笑道,“我还好,我考初级的时候,当时就有这个题目。
不过啊,你今天这慌的不应该。
一个大活人,不管什么时候,他可以脉弱,也可以脉细,但是绝对不会没有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