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名妻还犯了敖悍罪,因而当判处完刑。”
“所以整合一下判罚。”
“这名妻当剃去鬓角,罚为刑徒舂”
说完。
秦落衡就眉头一皱。
他脑海突然闪现一抹灵光,似乎是想到了判罚那里不对,不过这抹灵光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秦落衡反应过来,就已经淡忘了。
秦落衡摇摇头。
却是没能再想起是哪里不对。
听到秦落衡的话,沈顺脸色有些难看。
他冷哼一声,拂袖坐回了位置,他明显对秦落衡的回答有意见,不过秦落衡直接无视了。
他才不将就这些儒生。
大秦自有律法在,一切按律令即可。
“你们判处的罪行,跟廷尉府最初拟定的一致。”令史昌这时开口道:“但真的对吗”
众人问道:
“敢问令史,哪里不对”
“定罪完全按照律令,也合乎情理,不知何处有问题”
令史昌沉声道:
“你们有疑惑正常,若是不细究,你们的判罚,跟绝大多数官吏的判罚一致。”
“法律问答讲不孝弃市。”
“假如父活的好好的,子三天不给他吃饭,这儿子该怎么判”
史子答道:
“自然是判弃市。”
令史昌又问:“那要是父没了,儿子三天不上坟祭祀,又该如何判”
众史子迟疑一下道:
“祭祀只是形式,不能算犯罪。”
令史昌接着问道:
“那欺负活着的丈夫和欺负死掉的丈夫,那个更重”
众史子道:
“自然是欺负活人,人都死了,你就算想欺负都没法欺负,那怎么去定罪。”
说到这。
众人也感觉到不对了。
令史昌道:“秦律规定,通奸讲究现场捉奸,捕奸者,必案之校上。假设现在丈夫因为当官住在官府,妻子红杏出墙,丈夫听到风声跑去捉奸,没捉到,怎么判”
众史子面色稍滞。
惊疑道:“按律捉奸得现场捉到才算,丈夫没有捉到,那就拿不出通奸的确凿证据,那这妻其实不算犯罪。”
令史昌道:
“好,记住你们的说法。”
“你们都认为欺负死去的父比欺负活着的父罪行要轻,欺负死去的丈夫比欺负活着的丈夫罪行要轻。”
“回头再来看这个案子,这名公士死了,其妻才和人通奸,即便这也算欺负丈夫,那么欺负死去的丈夫,是不是当比欺负活着的丈夫罪行要轻”
众人当即沉默。
令史昌继续道:“既然按律捉奸没捉到不算犯罪,那她的姑婆婆等到事后才来报官,这就等于没能抓到现行,这算不算犯罪”
众人哑言。
令史昌道:“既然如此,那判她剔去鬓角,去当刑徒舂,这个判处是不是太重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起初并没觉得自己的判罚有问题,但经令史昌这么一反驳,也是发现自己给的判罚并不当。
至少是重了
听完令史昌的解释,秦落衡也是恍然大悟。
令史昌沉声道:
“你们或许觉得我是在狡辩。”
“你们却是忘了,大秦律令的立足点是人。”
“律令的确是密而繁,但义务和责任却是分的清明。”
“这个案件,我与你们判罚根本的冲突,在于家中有人死亡后,身为家属,履行的义务是不是当消灭一部分。”
“这才是核心问题。”
“你们近些天的确读了不少律令,但你们可知为何官府还特意分发了法律问答”
“原因就在于此”
“世人皆言法不容情。”
“在我看来,情之所以不为法所容,是因为情超过了法所允许的范围,但在法允许的范围内,情也是可以存在的。”
“法亦有情”
“而这就是法律问答存在的意义”
“秦律为秦吏根本,法律问答则为秦人请命之要,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尔等切莫顾此失彼。”
众人连忙起身,躬身长揖道:
“史子受教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