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打断道:
“故而什么”
“就因为你觉得大材小用,便自作主张,便能肆意妄为若是天下人人都如你这般,那大秦岂非直接乱了套”
“你以为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能挽回民心就能平息民怨若是天下治理这么容易,又岂会有这么多兵戈之祸又岂会有这么多民众流离失所”
“你太天真了”
“世人皆畏威而不畏德”
“你对他们说的再好做的再多,他们根本就记不住,他们唯一记住的只是律法之严苛,秦政之暴戾,你以为对民众好便能如你所想,让天下得以大治”
“你是不是认为秦法当怀以仁”
“我便告诉你,韩非子有言,严家无败虏,而慈母有败子。”
“秦法不行救济,不赦罪犯,看似不仁,但却能激发民众奋发,遏制罪行膨胀,这才是天下真正的大治法门。”
“天下最讲仁的是儒家。”
“但儒家恰恰是最不主张公平平等。”
“儒家主张的是爱有差等,贵贱有序,亲疏有别。”
“大秦之所以跟灭亡的六国不同,根由便在此处,秦法对绝大多数民众而言,都是平等的,而且因秦法的存在,朝廷的这些大臣若族中三代都没出朝臣,即便他们家世再显赫,也一定会没落。”
“此举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你们提到的那些治理之法,只不过是些疏通底层的死水之法罢了,但秦法才是真正的活水之策,朝堂所有的朝臣之位,今后都是可由天下官吏占据的。”
“秦法才是大秦的一切”
“你这次盛会接二连三的触法,若是法之威严不存,你觉得你还能在他们面前高谈阔论秦法是自上而下的,治理也是自上而下的,这一点容不得任何变更”
“也容不得任何质疑”
说完。
嬴政冷冷的看着秦落衡。
而后继续道:
“无法执行的法令只会削弱法律的权威。”
“让人随意践踏的法律,同样也会削弱律法的权威,一旦有人对法没了敬畏之心,其后果必然是让更多人趋之若鹜。”
“法一旦松下来,再想紧上去,却是难如登天。”
“你可知为何六国贵族在天下逃亡,而朝廷却始终无法抓拿原因就是因为连坐制的名存实亡,始皇这些年严以律己,就是想重新把连坐制恢复,但一直都没有成效。”
“商君变法之后,大秦因连坐制的存在,民间无人敢私藏。”
“但这种情况随着泾阳君、高陵君、华阳君、穰侯四贵的专权,开始一步步恶化,以至后续出现了魏章、樊于期等人逃亡,而朝廷却浑然不知的情况。”
“若连坐制继续施行,你可知天下是何情况”
“世人大多只知连坐同罚。”
“殊不知,连坐制最为要紧的其实是互相监督,互相检举,而且连坐制中明确规定,禁止父子兄弟同室而居,凡民有二男劳力以上的都必须分居,独立编户。”
“大秦之所以陷入困顿。”
“最大的问题便是连坐制的崩坏。”
“以至让地方贵族、豪强难以得到彻底的解决,加上没有民众的监督,进一步致使吏治败坏,一切都是有根由的。”
“就因为律法中连坐制的崩坏,从而致使了大秦现在的困境。”
“若是再有其他律法崩坏,那大秦面临的局面将会更加艰难,而且有一就有二,你对商君制出的体系知之甚少,甚至是一窍不通,仅凭借一些法书,以及自己听闻的传言,便信以为真。”
“你以为世人不满的是秦法”
“世人不满的是秦法规定要承担的责任,他们只是想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而且是不承担任何风险和责任。”
“他们诋毁法、乱法、憎法的原因。”
“就在于此。”
“而你对此丝毫没意识到
”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