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高大的声影,很快便在大厅摇曳的灯火中,消失不见。
蒙毅长身而立,望着扶苏已有了改变,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出了大厅,回咸阳宫复命去了。
进入宫中。
蒙毅作揖正色道:“禀报陛下,长公子知错悔悟,已起身返回泗水了。”
嬴政冷声道:
“那头犟驴是说不听的。”
“他就算听进去了,也只能管一时,何时真的用心在律法上,再说知错悔悟也不迟。”
蒙毅犹豫道:“陛下,长公子遇事有主见,未尝不是好事。”
嬴政漠然道:
“他若是真坚持己见,朕反倒不会怪罪,但他显然并没做到,同样的处境,若是换一个人,那人要么一开始便彻底放弃儒家,要么从始至终都力保儒家,就算朕真施行文治整肃,也始终如一。”
“但扶苏做到了吗”
“没有”
“扶苏缺的就是这个大局观。”
“他只有狭隘的善念”
“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也找不到自己的问题,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全凭本心,根本就不会做任何的思量考虑,或许,朕对扶苏寄予厚望本就是一个错误”
闻言。
蒙毅脸色微变,沉声道:“陛下,长公子已有了改变之心,臣相信再给长公子一些时日,长公子定能不负陛下厚望。”
嬴政摇摇头,没有再言。
见状。
蒙毅知趣的退下了。
走出宫殿,蒙毅眼露一抹忧色。
扶苏这几天的表现,无疑让始皇失望了。
而且通过这次文治整肃之事,暴露出扶苏很多问题,其中关键的一点,便是扶苏对体制知之甚少。
对于这点,蒙毅也深感无奈。
帝国创制时,典章明确规定:命为制,令为诏
两者是有不小区别。
但扶苏竟全然没有意识到。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认知问题,足以证明扶苏对大秦国制不熟悉,甚至于连最基本的典章都不明,这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
王言如丝,其出如纶
君王言论如丝般细小,传之天下则会剧烈扩大。
这表述的便是君王政令的谨慎性。
秦立国已有两百余年,在这数百年间,早已锤炼出极其丰厚的大政底蕴,对繁巨国事的处置,也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天下大事如此之多,君王未必总是以命令方式行事,其间必然有许多需要谨慎把握的程度区别,因而帝国创制之时,特意将皇帝的批示形式峰作了两种。
即制和诏。
制为松缓性批示,实施官员有酌情办理之弹性。
诏为强制性批示,实施官员必须照办。
陛下对李斯丞相的焚书奏章以制曰批示,即可以这样做,并不是用的诏曰,必须这么做,其间分野,自有一番苦心,但扶苏竟全然没有察觉,也无怪始皇如此震怒。
蒙毅轻叹道:
“长公子,你这次真错了。”
“陛下看似颁行了焚书令,实则是雷声大雨点小,主要还是以威慑为主,所以从一开始就取用的松弛势态,此举也仅仅针对儒家,并不会轻易牵连到其他百家及地方。”
“陛下的这番苦心,长公子你何以不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