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邈真诚的解释着,王次仲依旧冷冷板着脸。
程邈则反复说着,自己的下狱,并非是暴政所害,而是因自己写字引发了断粮饿死人,自己的确除了问题,就该有所承担,世人云,一命偿一命,何况饿死三命
程邈解释了半天,王次仲脸色才稍缓。
依旧冷着脸道:
“程兄自家已不恨秦政,夫复何言哉”
“我却是与你已有不同,秦为无道,虎狼残苛,毁弃书道,摧我文明,天道昭彰,安得久长”
“何况我本就是秦檄文讨之者”
“你既已与秦吏交好,那我不妨多说几句。”
“我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途中经过了不少郡县,这段时间咸阳发生的事,已是天下皆知,各郡县眼下是人心惶惶,秦政本就不得人心,依我之见,用不了多久,天下就会往复。”
“而秦之暴政也必将为世人唾弃”
秦落衡道:
“世间哪有容易之事”
“而且王夫子所言,朝廷又岂会没有预见”
“眼下六国贵族逃亡,诸子百家也不少匿亡,地方生乱的确已有迹象,但因此说天下将往复,实在缪也。”
“秦律确有不公,但并没那么多。”
“世人怨秦恨秦,大多是受到了士人蛊惑,王夫子为饱学之士,学识才具远在我之上,秦的确下令焚了诗、书,但形式大于实质,更多的是威慑,并非是真要绝诗书。”
“这一点,王夫子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王夫子对秦多有不满,甚至一直都是恶语相向,但我其实并不在意,世间诽谤者何曾少过若是真的只听信于世人言语,天下岂非要一直困于保守又怎会有大的精进”
“评价当政者,不当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秦的确用民过甚,但秦在各地做的事,有多少是真错了的难道地方的水利不该疏通难道天下就该重陷到分治难道地方就该山河为泾,互不相通”
“何其谬也”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秦这些年的施政,有多少不是以此为准绳”
“六国贵族、诸子百家,甚至是天下大多士人,有多少不是只动了动嘴皮,在那里高谈阔论,夸夸其谈,甚至是哗众取宠”
“天下若让你们去治理,那才是会真的大乱”
“你认为秦法不近人情,只是因为你散尽家财,都没能救下程夫子,而且你还心心念念着那所谓的贵族身份,你对秦法有微词,这其实可以理解。”
“因为你只考虑了自己。”
“而秦法是考虑的天下所有人。”
“若是天下所有人给一点钱财,便能为所欲为,那天下岂非要直接乱了套违法者可轻易违法枉法凌驾在律法之上,那天下还有公平可言还有正义可言还有公道可言”
“你所谓的怨恨,实为小肚鸡肠。”
“何其短视何其小气”
“我前面之所以对你这么礼遇,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才之人,而且程夫子视你为交心知己,所以我才对你忍耐有加,但我秦落衡并非没有底线。”
“牢骚之言,谁人都有。”
“但一直紧盯着不放,却是有些过了。”
“秦之为政,着眼于天下长久,并非计较一时得失,你又岂会看不出来,之所以这般,不过是心有偏见罢了。”
“终有一天,秦政会得到世人公正的认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