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
何瑊突然话语一滞。
他看向张良,疑惑道:“不对,就算始皇有意把秦落衡推出,但秦落衡为大秦十公子的消息,按理是要严格保密的,为何会这么轻易就泄露出来而且还正好告知到了我等”
张良微微额首。
沉声道:
“此事并不难理解。”
“以往秦落衡虽得嬴政信任,但终究只是一个臣子。”
“然若突然变成了公子,其中意味便不一样了,秦廷中不满秦落衡者非是少数,而且以往不少朝臣暗中都相了扶苏,若是秦落衡上位,他们恐怕会心生担忧,所以便有意将这个消息泄露出来,想使一招驱狼吞虎。”
“秦廷有些人想借我等之人除掉秦落衡”
张良的目光十分肯定。
何瑊神色微沉。
冷声道:
“秦廷的人还真是够阴险的。”
“只是从界休之事结束后,秦落衡便没有再外出过,即便外出也只在巡狩队伍周边,基本不给人袭杀的机会,难道秦落衡近来会外出”
张良点了点头。
说道:
“确实如此。”
“儒家私学之事似乎暴露了。”
“嬴政震怒之下,决定对儒家动手,而秦落衡应该会被派去曲阜的孔子旧垣,抓拿那些孔门弟子,而这的确是那名方士放出的消息,他们恐怕就是存了这个心思,想让我们在途中,或者孔子旧垣时除掉秦落衡。”
“这个算计很是露骨。”
“但我们就算知道,也只能冒险去做。”
“因为我们没得选”
“若是不除掉秦落衡,等到秦落衡上位,以他过往的言行来看,只怕会逐渐消弭秦廷如今过急过于粗暴的做法,只要对地方稍休养生息,我等今后成事的可能便会大大折扣。”文網
“秦落衡不能留”
何瑊面露犹豫。
迟疑道:
“我自是知道其中道理。”
“但这个消息来源仅出自一个方士,我们因此大费周章,若是这个消息是一个圈套,我们一旦中计,恐怕很难再逃出生天,此事是不是当再仔细思考一二”
何瑊心中对此有些不安。
张良点了点头。
说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
“秦落衡为大秦十公子之事,应该做不得假,秦廷那些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事上生编乱造,至于是不是以此为饵,我认为可能性也不大。”
“秦落衡从显露人前到如今只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
“在他消失的十年,秦廷大臣大多选择了投靠扶苏,尤其是楚系一脉的官员,这些人跟扶苏捆绑很深,他们是最不愿意见到秦落衡上位的,他们跟秦落衡没有太多交情,而且相比关中氏族,他们无疑是得不到秦落衡信任的。”
“他们若想今后不受排挤,只能冒险一试。”
“秦落衡身死是很多人乐于见到的。”
何瑊点点头。
说道:
“的确是这个理。”
“只是秦落衡出行,恐会带有不少士卒,而且这次消息来得突然,根本没有给我们太多准备的时间,短时想召集人手已不能够,面对秦卒,我们如何才能一击致命”
张良一时也沉默了。
他此时却是怀念起博浪沙替自己身亡的那名力士。
若是力士还在,他何须忧虑此事
张良道:
“正面直缨是不行的。”
“这次秦落衡去的是孔门旧垣,我们能做的便是布下机关暗箭,只要秦落衡大意冒进,便足以做到一击致命,若是不行,便要迅速让游侠进场袭杀。”
“时间太过紧迫。”
“而且此事非是只有我们知晓,其他六国贵族也应耳闻了,他们应当也会做出一定布置,群策群力之下未必不能让秦落衡身首异处。”
何瑊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当初士人盛会,秦落衡横空出世,却是让人感慨万千,甚至让人不禁生出遐想,而今也才过了半年,我等却必须要刀剑相见,实在是世事无常。”
张良道:
“各行其是罢了。”
“他若非是大秦公子,我们尚且能容他,但他既为大秦公子,便只能为我等敌人,既为敌人,又何必生出这些感慨”
何瑊也是点点头。
“子房兄说言甚是,是我着相了。”
“现在秦落衡恐已经出发了,不过嬴政巡狩的队伍远在蓟县,距离赶到曲阜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却是要尽快出发了,唯有早点赶到曲阜,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才更多。”
张良点点头,当即拂袖离开了。
他做事向来果断
在张良开始谋划袭杀秦落衡时,其他六国贵族也先后听闻了这个消息,望着手中的消息,众人竟皆有些惊愕,随即便陷入到深深的沉默以及不安。
始皇诸子都不足为惧。
但秦落衡不一样,这人有胆识、有魄力、有远见,更有想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始皇第二,只不过以前因为身份的缘故,并不引人注目,但一旦身份发生了变化,事情便变得截然不同了。
他们容得下扶苏等公子,但容不下秦落衡
因而在听闻消息后,几乎能赶到孔里的人,都在暗中谋划,意欲在秦落衡这次外出时,让其直接喋血殒命,当下也的确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错过这次,再想击杀秦落衡,只怕已无可能。
而且这次是有心算无心。
秦落衡并不知晓自己的行踪和身份已经暴露,依旧还是按往常的行为前进出发,在这种有心算计之下,秦落衡遇害的机会很大,因而附近的六国贵族纷纷行动起来。
一时间。
孔里成了万众瞩目之地。
只是原本针对的儒家,这时反倒成了局外人。
而且更诡异的事,六国贵族已尽数知晓儒家将出事之事,却无一人将此事告知给儒家之士,全都齐刷刷隐瞒了下来,任其继续维持原样,仿佛六国贵族是铁了心要以儒家为饵,以达成把秦落衡置于死地的行为
烈日炎炎。
秦落衡对此却是浑然不觉。
在随行队伍准备完毕之后,秦落衡带队赶往了孔里。
一切都那么自然,又那么顺利应当,两日后暮色时分,秦落衡顺利带队抵达了孔里,而今的孔里烛火依旧,仿佛对秦落衡的到来浑不知情。
望着跟后世截然不同的孔子旧垣,秦落衡神色很平静。
他挥了挥手,下了抓拿的命令。
月亮在浮云中优哉游哉的飘荡着,而士卒得令后如火般涌入到了孔子旧垣,烛火与银辉互相辉映,但并未显得融洽,反倒显得有些割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