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事情,稍等片刻。”
手一挥,祖传宝刀落在手中,魏昊砍了桃木,做了一串桃符,然后刻字其上。
袁君平看了看魏昊的字,感慨道:“不愧是明算科的俊才,每个字的线条都是苍劲有力。”
这一幕瞬间让魏昊又想起了汪伏波,不过汪县令当时夸的是一条狗。
揣了一串桃符在怀里,袁君平这才松了口气,冲魏昊拱手道:“如今大巢氏的祖庭被洪水淹了,虽说定下巢湖名分,但毕竟人不是在水里活着的。老道我只能再寻个地方藏起来,就跟魏相公告辞了。”
“可是再去寻个人祖的祖庭”
魏昊问道。
“总得是差不多的,才安全。”
“那去寻别处的大神祖庭可好都是人族,何必指着祖先祸害”
“”
袁君平觉得魏昊说得很有道理,打开了自己的新思路。
可又觉得不太妥当,别的大神,凭什么来庇护你
还是祖宗保佑最靠谱。
当下拱了拱手,跟魏昊告辞之后,又转身对一直没说话的白星说道:“白娘子,以后性子不要这般火爆。”
“臭道士你胡说什么”
小青瞪了他一眼,“我家姑娘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从来都是温润如水,你却胡说什么火爆”
“你这条青蛇根本不如青大娘子,到时候别人都下蛋了,你就只能干瞪眼。”
“我扎死你”
“君子动口不动手别以为老道我真的怕了你,我天赋神通,通古晓今,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话没说完,袁君平已经化作一道青烟,溜出去半里远。
不多时,这邋遢道人彻底没了踪影,三步两步就是数里路,显然有缩地成寸之能。
魏昊顿时觉得奇怪,这道士既然有这手段,为何不早早离开。
但是一想,他是来“大巢州”避难的,肯定是外面不安全;而后来“大巢州”变成了“巢湖”,里面也变得不安全,外面更是被阵法洪水封锁。
等袁君平离开之后,魏昊见狗子还在龙爪山岛前坐着,于是上前查看,见狗子盯着“巢湖”两个字一动不动,正要开口,一想这狗子很有灵气,说不定又是在顿悟。
只听狗子道:“巢,家也。”
然后狗子扭头看着魏昊:“君子,那定下巢湖名分的大神,应该就是想要传达这个意思。”
“不要忘了家”
“不要忘本。”
狗子接着道,“大巢州这个大巢氏人祖祖庭固然是毁了,但只毁了其形,只要人们还记得家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大巢州这个祖庭,也没有多少关系。只要有家,总能兴旺起来。”
说罢,狗子看着看着四周,巢湖之畔,一切都是百废待兴,残破的家庭都在选择重建。
哪怕有亲人逝去,也会心怀悲伤而继续生活下去。
一起活下去的亲人,就是家人。
而茕茕孑立、孑然一身的人儿,会在冰冷的人世中,重新寻找彼此,重建全新的家庭。
孤独的人,会有新的家人。
新的家人,就是新的生活。
逝去的亲人,不想看到生者于悲伤之中踟蹰不前,唯有盼望生者继续前进,继续或快乐或悲伤地生活下去。
这就是“家”。
“人祖定下巢湖名分,就是告诉活着的人,哪怕屋舍没了,家也不会没有。”
狗子一番话说得魏昊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深。
但是狗子又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猜的,君子只当一家之言就好。”
“呃”
魏昊一屁股坐在狗子身旁,摸了摸它的狗头,“小汪,我有没有耽误你考状元”
“”
狗子也是无语,继续盯着“巢湖”二字,铁画银钩,看着极为拙朴,有着远古蛮荒时的苍劲。
就像是用石斧石锛劈出来,凿出来的。
人族的第一批屋舍,一个个“巢”,应该都是这么来的吧
狗子想着想着,便觉得这“铁画银钩”真是神妙无比。
一盘魏昊见它又入定,顿时感慨:又顿悟有点强啊。看来我也不能松懈,是时候找机会继续提升“烈士气焰”,别到时候还不如一条狗。
他也想好了,自己悟出来的气血操控之法,古人已经有过类似的,就是“烈士气焰”,他只要参考一下前人怎么锻炼的,自己就可以依葫芦画瓢。
之后便要找到巫三太子,砍死那只臭猴子,给水猿大圣送个礼。
他便不信了,砍死水猿大圣的儿子,它会一定动静都没有。
只是要搜寻水猿大圣的信息,倒是有些困难,只有传说就是白费功夫。
留着狗子继续参悟,魏昊起身离开,找到白星之后,便道:“白妹妹,我有一事想要打听。”
“魏家哥哥只管问就是了。”
“我若是想要打听天下大妖的根脚,去哪里最好”
白星若有所思,然后抬头对魏昊道,“大夏京城夏邑,是最好的去处。”
夏邑虽好,可是现在去不妥,风险很大。
于是魏昊又问:“除了夏邑呢”
“名山大川,江湖海洋,所有大山山君、名水水君之府邸,也能打探一二,但应该都会有限,大多只记录仇家或者习性相同的大妖。”
“比如水里的妖王,龙神府就会记载”
“嗯可以这么说。”
白星说罢,又道,“魏家哥哥何不就此前往彭蠡泽或者洞庭湖”
“彭蠡泽不熟。”
“洞庭湖却是个去处,田姐姐出身在此,正可引荐。”
“可是听说现在龙神府全然没有消息,只怕去了,只能看到一片碧波,府邸在哪儿都找不到。”
魏昊这光景比较想去的是东海,一是旁边有汪伏波可以帮忙,二是鲸海三公主那里说不定可以用蜃龙珠来做个交易。
比如蜃龙珠继续为五潮县作贡献五十年,五十年之后,鲸海三公主就可以拿走。
如此一来,也算是各取所需。
“魏家哥哥,龙神府全然没有消息才好啊,正因为水君不在,此时去借阅一些典籍,那就要看各房司库们答应不答应。田姐姐身份摆在那里,有她传话,定是要容易得多。”
“也对啊。”
眼睛一亮,这话说得有理。
主人这时候不在家,可不是管事儿的能给予职务方便么
他又不是抢劫龙神府,只是想要查看一些典籍,比如妖王传大妖志之类的东西。
看完也不拿走,还是物归原主的。
于是魏昊便道:“此去洞庭湖,倒是有些距离,白妹妹是一起走,还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跟我回江东”
“自然是一起走,有魏家哥哥在,我也不必担惊受怕,也好增长见识。再者若是哥哥又要大显神通,我也算能帮上些许小忙的。”
“妹妹神通哪里是帮上小忙,我若是坦克,你就是奶咳嗯,妹妹神通,天下罕有,我可是非常佩服的。”
“那一路上,就劳烦魏家哥哥照顾了。”
“好说”
魏昊拍着胸膛,对此不以为意。
找到正在帮忙赈灾的“田螺姑娘”后,魏昊把此事这么一说,莹莹顿时大喜,这岂不是绣球二传合该她莹莹把握住机会
当下拉住魏昊的手,笑着道:“相公放心,去了洞庭之后,妾身定然引路。”
“不会太过麻烦你吧”
“相公怎么说这般生分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
魏昊这下也就放心下来,徒增变故,那就非常的不痛快。
等到下午,陆续有人过来祭拜“金蛟堤”,魏昊这才想起来金甲鳄王相助一事。
按照袁君平所言,这一代妖王正常的发展,是帮凶祸害,但最后的结果来看,从犯帮凶它是,但最后挽救这么多人,金甲鳄王立了大功。
不过功过不能混为一谈,金甲鳄王救了的人,不能替被它害死的人去宽恕它;同样的,被它害死的人,同样不能去仇怨被救之人去缅怀它。
生灵从来不是简简单单的非黑即白,从来都是复杂的。
魏昊心念一动,便叫了一条快船,通过巢湖之后进入大江,然后过江前往左阳府,随后便是沿着江堤寻找金甲鳄王遗留的气息。
本以为没有结果,却在半道上遇见两个鬼差,不过不是步行,而是驾着马车。
马车内传来一丝气息,魏昊一愣,想要询问,但若有所思,便继续反向赶路。
等魏昊离开之后,两个鬼差在马背上说道:“老太君,莫非您生前认得赤侠秀才”
“啊老太婆我怎会认识”
“那就奇怪了,刚才他分明驻足了一会儿,想要询问什么。”
“噢”
马车内老太太忽然有些恍然,“莫不是我那干儿认识的”
而此时,魏昊已经到了一处内河堤岸,见一处小院内外缟素,但却并不悲伤,上前一探,才知道有个洪家人瑞过世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