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老爷在主座的太师椅上坐下后,问道:“不知公子贵姓?”
“晚辈姓文”少年温声道。
文!?傅大老爷瞳孔微微一缩,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姓氏,只是在咏阳大长公主府却有着不同的意义难道说,会是
傅大老爷不敢继续想下去,力图镇定道:“原来是文公子。”
“傅大老爷,家母在一年前过世了,过世前亲手交给晚辈一块玉佩,并告诉晚辈她并非晚辈的亲生母亲,这块玉佩是晚辈的生母留给晚辈的,生母从小与亲人失散,身上只留下了这块玉佩。晚辈葬了养母后,就千里迢迢从淮北赶来王都寻找生母家人的线索,好不容易经过多方打听,这才知道这玉佩上的印记乃是咏阳大长公主府的。”少年一般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站起身来递给了傅大老爷身旁的小厮,“还请傅大老爷过目一观。”
小厮接过玉佩后,便呈给了傅大老爷。
傅大老爷只是瞥了一眼,便是面色一变,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玉佩,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块半壁蝶形玉佩,这样的玉佩他的手上也有一块,乃是母亲亲手交给他的,而另一块就在他那失踪的妹妹手上,玉佩上雕刻的正是当年咏阳麾下赤羽军的徽记
傅大老爷的手有点颤抖,连忙吩咐小厮:“小洛,去把我房里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取来。”
文姓少年收回了视线,半垂眼帘,局促地动了一下。
小洛很快取来紫檀木匣子又回到了正厅,恭敬地交给了傅大老爷。
傅大老爷手指微颤地打开了匣子,从里面取出来另一块半璧蝴蝶玉佩。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把两块玉佩合在了一起
天衣无缝!
傅大老爷心中顿时起了一片惊涛骇浪,这少年送来的玉佩绝对就是当年妹妹失踪时所佩带的玉佩,按照这少年所说,他岂不就是
傅大老爷细细打量着少年青涩腼腆的俊容,越看越觉得对方的眉眼间长得有几分像过世的父亲。
傅大老爷紧紧握着玉佩,强自镇定地对文姓少年道:“不知贤侄名讳为何?”
从他改口唤“贤侄”,已经是一定程度承认了少年的身份。
文姓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忙作揖回道:“晚辈单名一个‘毓’字。”
傅大老爷点了点头,“这玉佩还要家母看过,才能确认。不过家母最近偶染小恙,待家母康复,我会禀明家母,文贤侄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府里暂且住上几日。”
“那就有劳傅伯父了。”少年文毓也识趣地改口,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傅伯父可否将家母之遗物还给小侄?”
“这是自然。”傅大老爷点点头,令小洛把文毓的玉佩交还给了他,然后吩咐小洛亲自带人去安顿文毓。
看着文毓离开的背影,傅大老爷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本来以为妹妹去世了,母亲这辈子的心结也解不了了,没想到妹妹竟然还有一滴血流在了这世上。
这件事若是属实,那无论对母亲,还是对整个公主府,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现在只希望母亲能快点醒来了!
傅大老爷定了定神,又赶去了五福堂
一跨进正堂,傅大老爷便听到内室里传来惊喜的喊叫声:“祖母,祖母您醒了!”
紧接着,是其他人欣喜的声音,此起彼伏:
“太好了!”
“咏阳祖母,您觉得如何?”
“殿下醒了!”
“”
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傅大老爷有些紧张地步入内室,只见林净尘正坐在榻边的杌子上为咏阳搭脉,躺在榻上的咏阳已经睁开了眼,但是面色仍旧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很是虚弱。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咏阳和林净尘的身上,直到林净尘收手站起身来,“大长公主殿下已无大碍,接下来就是好生养着。我再开个方子先用着,明日我再来为殿下诊脉。”
众人都是齐齐地长舒一口气,傅云雁留在屋子里陪着咏阳,而其他人则亲自把林净尘送到了二门处。
南宫玥依依不舍地与林净尘告别,目送南宫昕与林净尘离去。
跟着,萧奕对傅云鹤道:“小鹤子,我和你大嫂先回行宫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咏阳祖母。”
傅云鹤用力地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眸中还是留有一丝惶恐。
幸好,祖母没事
萧奕、南宫玥一行人又策马而行,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应兰行宫,这时,已经是次日寅时了,凌晨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夜幕上的星月俯视着下方。
凭借萧奕这张脸,他们就轻易地通过守门的御林军进了行宫,凌晨的行宫,静悄悄的。虽然不知道皇帝是否就寝了,但是萧奕还是必须第一时间地去找皇帝禀告咏阳的状况,他让疲累了一天的南宫玥先回静月斋休息,自己则匆匆赶去了正宫的福寿阁。
福寿阁中,灯火通明,皇帝居然没有入睡。
一个小内侍听说萧奕来了,忙出来相迎,语气中透着释然:“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皇上还在书房中等着世子爷呢。”
萧奕随着那小内侍进了书房,皇帝一见萧奕,不等他行礼,便急切地问道:“阿奕,咏阳大长公主现在如何?”
萧奕作揖回道:“皇帝伯伯,咏阳祖母已经醒了”跟着便把林净尘诊治的结果同皇帝大致汇报了一遍。
皇帝紧锁的眉峰总算舒展了开来,询问其关于咏阳被刺的详情来。
萧奕一一把所知都回了,这时,小内侍来禀告说,京兆府尹来了。
京兆府尹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虽然力图振作,但是还是掩不住眉眼之间的憔悴与疲劳。也是,这才刚睡下,就被人从王都连夜召到了应兰行宫来。
京兆府尹在萧奕身旁站定,惶恐地向皇帝行了跪拜之礼。
皇帝一见京兆府尹,就气不打一出来,怒道:“京兆府尹,你是怎么治理的王都?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让歹人行刺了咏阳大长公主你该当何罪?”一想到小姑母差点丢了性命,皇帝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似的割向了京兆府尹。
“微臣有罪,请皇上降罪。”京兆府尹连连磕头请罪,心里苦啊。这京兆府尹大概是王都最不好做的差事了,品级不算高,但是这王都上下,除非是皇帝的后宫出了事,其他都可以跟他扯上边。他一个个小小京兆府尹又不是什么神算子,哪能管得着那些刺客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行刺啊?
皇帝也只是迁怒而已,见京兆府尹惶恐不安的样子,语气稍缓:“若非朕的小姑母已经脱离危险,否则朕今日非要了你的脑袋不可!”
“臣谢皇上大恩。”京兆府尹连忙再次磕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咏阳大长公主无事,看来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冷声道,“你也别忙着谢朕,京兆府尹,朕命你即刻捉拿那刺客,就算是挖地三尺,你也要替朕把刺客给揪出来!若是你不能给朕一个交代,朕照样得发落你!”
“是,皇上。”京兆府尹急忙应道,心中惶恐,这差事怕是不好办啊。
京兆尹那心里发虚的模样自然是瞒不过皇帝,而皇帝也没全指望他,转而又对萧奕道:“阿奕,就由你率五城兵马司携同京兆府尹一块追查刺客!即刻启程回王都。”
“臣遵旨!”萧奕跪下领旨。
京兆府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有着镇南王世子一起,自己办起事来,一来有个商量的对象,二来有个依靠这三来嘛,若是真的没查出什么结果来,也好有个人一起分担责任。
这么一想,京兆府尹心里踏实多了,和萧奕一起退出了福寿阁。
萧奕跟京兆府尹约了半个时辰后在行宫大门口会和,跟着便先去了静月斋。
静月斋里,南宫玥已经沐浴更衣,又喝了些热粥,整个人虽然还有些疲倦,但已经觉得舒服了不少。
萧奕一进屋,就直接说道:“臭丫头,皇上让我即刻回王都调查咏阳祖母被刺一案,我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就要出发。”顿了顿后,他像是在发誓一般道,“阿玥,我一定会找出那个刺杀咏阳祖母的刺客!”他那双如子夜寒星般的眼眸迸射出锐利的寒光,杀气毫不掩饰,使得百卉百合都不由心中一凛,不由得低下了头。
而南宫月还是含笑地看着他,说道:“阿奕,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南宫玥心疼地看着他眼下的阴影,又道,“阿奕,时间还来得及。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浴桶和热水,你先沐浴,再稍微填点肚子。”
萧奕点了点头,跟着,南宫玥亲自服侍他换下衣裳等浴室中的水声响起,她又连忙去让丫鬟们备上一些吃食待萧奕沐浴更衣又吃完东西,正好还有一盏茶功夫。
南宫玥亲自送到了院门口,目送萧奕的背影离去,这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南宫玥这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丫鬟们都知道主子昨日辛苦了,便都乖巧得没发出一点声息。
南宫玥是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中张开眼睛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榻上坐了起来。
听到内室中的动静,百卉和百合挑帘走进屋来服侍他起身、更衣。
等她装扮好出内室的时候,热乎乎的早膳已经上桌了。南宫玥刚拿起勺子,素手又在半空中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圣驾应该很快就会回王都了百卉,百合,你们赶紧开始收拾一下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这次来行宫避暑由着府里的丫鬟婆子一起足足拾掇了五车的东西运过来,在这行宫中的两个月了,帝后和太后又赏了些东西,自己也添置了一些,估计回程至少要再添一马车,而静月斋中的人手哪里比的上王府中
百卉和百合互看了一眼,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头皮发麻。
虽然世子爷先行离开了,但是静月斋反而热闹了起来,丫鬟们忙进忙出,一个个像陀螺似的停不下来,反倒是南宫玥空闲极了,无所事事地捧着医书。
当天下午,皇帝的旨意眨眼间就传遍了行宫的角角落落——
十日后,摆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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