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脚就要往外走,被安泠月拉住,苏木槿回头,安泠月满脸冷色,“我跟你们一起去。”
苏木槿略一思忖,点了头,“好,一起去。安家伯父伯母与安大哥安姐姐安小弟的仇,泠月姐姐你自己报。”
安泠月眼睛通红,却因苏木槿这句安家的仇自己报再次落下泪水,双拳紧握。
伤害她家人的人,她要他血债血偿!
见状,文殊兰叫了声浮云,“你留下来,照看安家诸人。”
浮云垂首应是。
文殊兰又四顾逡巡一圈,大步走到一个牵着马匹的一身江湖打扮的汉子身前,抱拳行礼,“我是文家少爷,不知可否借大叔良马一用,一个时辰后定还。”
汉子微微一愣,将马绳递过去。
文殊兰道了声谢,接过马缰绳翻身上了马,示意浮云,“招待好大叔。”
“是,少爷。”
“泠月姐姐,我们共骑一匹。”
苏木槿跟着翻身上马,安泠月有些踟蹰的站在下面,“我不会骑马。”
苏木槿一怔,想起安泠月这会儿还没跟着栖颜姐,自然不会前世那些东西,栖颜姐……已经没了,泠月姐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像前世那样精通奇门遁甲了……
苏木槿伸手,“我带泠月姐姐。”
不会也无妨,前世泠月姐姐护着她,今生由她来护泠月姐姐。
安泠月抬眸,看着端坐在高大马身上一脸柔和看着自己的苏木槿,心底莫名涌出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脑海里好像曾经见过这样一副画面。
画面里,她冷着脸坐在马上,那个坐在马上的少女反而胆怯的缩在马下,怯怯的看着她,“泠月姐姐,我不会骑马,我不敢……”
她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放柔了声音伸出手,“别怕,我来带你。”
这样的画面一闪即逝,快的让她愣怔间就被苏木槿带到了马上,“泠月姐姐,抱紧我。”
她下意识伸出手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身,一股暖意从她指尖传来,安泠月心下一抖,说不清楚这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是怎么回事,但搂着少女,她的心,安。
“文殊兰,走。驾!”察觉到安泠月已准备好,苏木槿扬声唤了文殊兰一声,从围观的百姓让开的路中飞奔出去,直奔李家!
文殊兰打马追上。
让出马匹的中年大汉惊讶一声,“这小姑娘马术居然也这么好。”
浮云笑笑,抱拳道,“多谢大叔,大叔先请里面稍后……”
大汉摆了摆手,“不了,我刚到金水镇,还得去找个落脚点呢,那马回头……去你们文家牵就是了。”
“大叔若住在金水镇,不如去聚仙阁吧,聚仙阁是我们文家的产业,虽不是正经客栈,酒楼后面也是准备了客房的,大叔若不嫌弃,不如到聚仙阁将就几日,大叔意下如何?”
大汉犹豫了片刻,拒绝了,“看你家少爷的穿着定是个有钱的,那酒楼定也是个烧钱的地儿,我一个糙汉子还是不去了,就这样,回见。”
大汉说完话,不再给浮云劝说的机会,转过身,干脆利落的大踏步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浮云看着大汉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江湖人果然都是豪爽之辈。
民和堂的掌柜和伙计开始驱散围观的民众,“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走吧走吧……”
“哎,掌柜的,那小姑娘是谁啊,你们民和堂的大夫都说死定了没救了,人家扎几针就活过来了……”
“民和堂的大夫是不是不行啊?”
“哎呀,我刚让狄大夫给抓了两副药,管不管用啊?”
掌柜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伙计忙开口,“你们可不能胡说啊,我们民和堂的大夫哪一次不是药到病除的,你们这么说不是败坏我们民和堂的名声吗?走走走,赶紧走……”
“哎呦,这是说不过要强逼人走了,该不会是心虚吧?”
一群人惊呼着附和。
掌柜的脸由黑到青,一巴掌拍到开口的伙计头上,“还不进去给病人抓药去!”
伙计莫名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的不行,可抬头瞧见掌柜难看的脸色,立刻闭了嘴,乖乖的回了民和堂。
掌柜的深吸一口气,强扯出满脸的笑容,朝众人抱拳,“诸位可真是冤枉我们民和堂的大夫了,我们民和堂的大夫是普通大夫,能治的都是普通的病,治病不治命啊……那几个病人的情况,大家伙都看的清楚,脸色灰白,进气多出气少的,眼看就是要往生的人,我们这些大夫怎么抢得过阎王爷啊?”
“大家伙肯定要说人家小姑娘怎么治得好?大家伙也看到了,人家小姑娘那一手银针术有几个见过的,别说大家伙没见过,就是我们民和堂行医十几年以银针著长的老大夫也没有见过……”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点头道,“还别说,人小姑娘那银针真的是……”
“第一次没看清,第二次我瞪大了眼睛,那飞针速度,我愣是没看清怎么下的针!”
“那收针,好像手里有什么东西吸着银针一样,跟玩杂耍似的……”
“诶,可不敢拿这救命的东西跟杂耍比,杂耍比得起吗?!”
“要说,李家那个少爷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当街强抢民女也就罢了,还把人家一家四口打成那样,这今儿个要是没碰上那小姑娘,这一家子人可就没了……”
“被掳走的那姑娘,怕也活不成了。”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
“哎,刚才那位救人的小姑娘是不是去李家要人去了?”
“有可能……可李家家大业大的,小姑娘就几个人去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们没看到小姑娘身边还站着文家少爷吗?李家再怎么横行金水镇也不敢得罪文家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
“阿弥陀佛,他们一家子可真是出门遇贵人了……”
“我找到了找到了!小姑娘用的是失传的十九针啊,哈哈……”
百姓们正在议论着,冷不防一道近乎癫狂的声音从民和堂里传出来,方才蹲着看苏木槿施针的大夫手里抓着一本书狂奔而出,看到民和堂外除了围观民众不见了苏木槿的身影,不由奇怪的问大家伙。
“那小姑娘呢?”
大家伙互相看了看,指了指通往李家的方向,“去李家救人去了。”
大夫茫然的啊了一声,“去李家……啊!救那个被掳走的姑娘。”
众人连连点头。
大夫将手中的书往掌柜的怀里一塞,“掌柜的,我请半天假,我去李家寻那位姑娘,我要拜她为师。”
话落,人已跑出老远。
掌柜的一脸黑线。
民众善意的哄堂大笑。
“哎呦,我这腰酸背痛的毛病又犯了,夏日明明天热,怎么每年都会疼上一疼。掌柜的,狄大夫可在,请他帮我扎几针吧?”
“我找周大夫开几贴药,老在日头底下晃,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我媳妇早上不小心跌了一脚,动了胎气,我请周大夫帮忙开些安胎的药……”
民众说笑着往民和堂涌去,没人再提及民和堂为什么治不好病重几人的话题,想来是都觉得掌柜的先前那一番话说的有道理。
他们民和堂平日看的都是一些小毛病,重病必死之人看不好自然不敢收,这放到哪家医馆都是一样的,大家伙都明白的道理,自然也没有人死揪着不放了。
掌柜的见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抹去满额头的汗。
……
另一边,文殊兰先打马到了李家。
李家人将文家的小厮伙计堵在门口,“你们再敢上前,可不要怪我们李家人动手了。”
文殊兰一见那些人中没有李彬,脸上一片阴沉,飞身下马,直冲到李家大门口。
文家人瞧见自家少爷,忙上前,“少爷,李家人堵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文殊兰扭头看了眼还没赶过来的苏木槿与安泠月二人,想着这短暂的空档可能会发生的事,狠狠咒骂一声,“给爷闯进去!”
文家人立刻高声应是,推搡着李家人往里挤。
李家人大叫,“文家欺负人啦,大白天的打上门了……”
“快去告诉老太太,文家欺上门了!”
文殊兰大步上前,高声冷喝道,“李彬当街强抢民女打伤其家人,我们已经报了官,你们李家再敢拦着,休怪小爷我不客气。”
为首的李家人,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朝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扬声道,“文少爷可不要胡说,我们少爷今日在家可没出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爷让开!”
文殊兰伸手从腰间抽出软件,文家的小厮和伙计快速闪到一边,李家人一见文殊兰拿了剑出来,哎呦一声,往里缩了回去。
“关门,快关门!”
“谁敢关门!”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爆喝出声,文殊兰一剑架在大叫着关门的小厮身上,苏木槿则带着安泠月从马上飞身而来,几脚踹开挡在大门口的李家人。
“官爷在此,谁敢关门!”
苏木槿放下安泠月,再次出声。
不远处一行五六个衙役跑的飞快,几息间跑到近前。
“几位官爷,李家当街强掳民女,现在挡着不让我们进门,民女担心姐姐……还请官爷帮忙开道!”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官府办案,李家的人,都让开!”
拦在门前的人面面相觑,被文殊兰以刀架着脖子的小厮谄媚的朝衙役中一个人开口,“二哥,我们家少爷真的是冤枉的啊,文家少爷不分青红皂白……”
“官爷,我姐姐还在里面,时间不等人,还请官爷救命!”安泠月噗通跪倒在地,向几个衙役嘭嘭磕头。
“头儿,这……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被人叫二哥的衙役压低了声音凑到为首的衙役轻声道。
“误会?林彬强抢民女还少?”为首的衙役瞪了开口的衙役一眼,“知不知道去县衙那姑娘是什么人?是救了夫人娘家侄女的恩人,你跟我说误会?你有胆子找大人说去!”
名叫二哥的衙役讶然惊呼一声,退后站定,再不多话。
为首的衙役快步上前,朝文殊兰与苏木槿点点头,“文少爷,苏三姑娘,这位姑娘说的对,时间不等人,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晚了怕是要来不及……”
苏木槿点头,弯腰扶起安泠月,率先进了李家。
文殊兰松开那小厮,跟在苏木槿身后,“你知道李彬的院子吗?从那条走廊直走,穿过一个月牙拱门,上……”
“我知道,我与安姐姐先过去救人,你带着县衙的人速度跟上来。”
文殊兰应了一声。
看着苏木槿带着安泠月身形飞快的转过走廊看不到人影。
“二哥……”小厮凑到衙役身边,担心的看着闯进李家的文家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被叫做二哥的衙役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你们李家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说罢,快步跟上前面的衙役。
小厮转了转眼珠,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飞快的跑了过去。
苏木槿带着安泠月走的是七影迷踪步,往日需走上一刻钟的路,她硬生生缩短到了四分之一。
两人到李彬的院子外时,正听到屋内有女子呼救,声音凄厉而绝望。
“救命……救命啊……”
“放开我,你放开我……畜生……啊!”
安泠月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苏木槿硬拽着她闪身进了院子,一路闯进李彬的卧室。
看到卧室内的景象,苏木槿忍不住双目赤红,咬牙大骂,“畜生!”
安泠月的姐姐身上虽然还穿着衣裳,却被鞭子抽的七零八落,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被鞭子打出来的血痕,一张脸因疼痛布满汗水,苍白异常。
“姐姐!”
安泠月见到姐姐的惨状,满脸泪水的要冲过去。
而那个畜生李彬全身上下只着了一件亵裤,手中挽着一根长鞭,正哈哈大笑,“美人儿,你叫啊,你叫的越响亮,爷们儿我也喜欢,等你叫不出声了,爷们儿再让见识见识另一番销魂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