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槿将曹夫人送进隔壁厢房,自己欲离开回自己暂时居住的厢房时,被犹豫的薛老大夫和尤大夫拦住,“打扰小神医,有个问题,我二人实在等不及想知道,还请小神医勿怪。”
安泠月眉头紧蹙,就想开口说话,被苏木槿拦住。
“无妨,二位大夫请说。”
“敢问小神医,你行的可是失传已久的十八针?”
苏木槿点头。
薛老大夫与尤大夫眼睛一亮。
“我等也曾钻研过十八针,却屡试……”薛老大夫惭愧一笑,朝苏木槿作揖,“还请小神医能指点一二。”
苏木槿抬手扶住他,“老大夫无需多礼,其实行十八针的秘诀都在下针时灌入其中的真气。”
“真气?”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
苏木槿点头,“我是练武之人,体内习得真气,行十八针时,注入真气的多少,针下的深浅,都是关键……”
眨眼睛已过去大半个时辰,苏木槿将自己的一些心得毫无保留的与二人说了。
两人自是茅塞顿开,神情却有些无奈,还想开口问什么,安泠月上前一步,恭敬道,“二位大夫,我家姑娘刚行了两套十八针,这会儿急需静养,二位大夫若还想知道什么,可否另换个时间?”
两人一愣,这才发现苏木槿面色苍白,额头满是虚汗。
忙拱手,连声道歉。
苏木槿笑着摇摇头。
……
在东平府呆了将近一个月,两位少爷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算着再施最后一回针,一个月后再施下一回,然后每个月施针一回就可以了。
这两日,嬷嬷赶了回来,见到两位少爷的腿,心疼的眼泪直掉。
县太爷处理了金水镇的公务,将事情交给了师爷,也骑着马赶了回来。
与嬷嬷一前一后进了东平府。
匆忙赶去儿子院子,看了两个儿子的恢复情况,知道两个儿子还能站起来时,对苏木槿说不出的感激。
等他回到自己院子,面对曹夫人冷若冰霜的脸庞时,心里又难过又懊悔,满是愧疚。
曹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眸没有感情的看着他,直看的县太爷心里发毛,赔着小心赔着笑,“夫、夫人,怎么这样看着为夫?”
曹夫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嬷嬷上前一步想拦,曹夫人朝她苦涩一笑,“嬷嬷,这一次是他们命大,是槿姐儿出手及时,若是府中人瞒着,他们两个会是什么下场?到时,我们收到的就是一封讣告!”
说到最后两个字,曹夫人眉眼掠过一抹狠厉。
嬷嬷心神一震,上下嘴唇微抖。
县太爷的心跟着抖了抖,忙道,“不会的,有父亲看着……”
“有父亲看着……”曹夫人冷冷一笑,“老爷可曾听了薛老大夫怎么说?若不是有槿姐儿,你两个儿子不但双腿保不住,就连命……也不一定保得住!你跟我说有你爹看着!他就是这么看着的!”
“你们裘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大房,我不管。只要不威胁到我两个儿子,这些年,我可曾动过他们大房?就是这一次,也是因为他们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妄图把老爷拉下马,我才在大哥跟前提了一两句,不过是让他带病休息一段时日,他们就对我儿下如此毒手!”
县太爷一肚子苦水,满嘴苦涩,他一进门,老娘就哭着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忘了两个孩子在外面跪着,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爹也说娘是被大嫂撺掇的,是无心的,他已经决定把魏氏休了,以后不会再祸乱裘家了,还低声下气的让他不要生娘的气……
大哥也拦住他,红着眼求他,说不看魏氏的面,也看在魏氏给他生了几个孩子,看在他们兄弟一场,几个侄子侄女的份上,饶过魏氏这一次,他保证她以后再不敢了……
曹夫人瞧着他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无声笑了笑。
县太爷看到她的笑容,心中立时咯噔一声,神色显出一丝慌乱,“夫人……”
“裘云良,这个裘家我呆不下去了,要么分家要么和离,你看着办。”曹夫人冷声冷气说完,抬脚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若和离,两个儿子我会带回曹家,你以后想生多少儿子放在裘家给他们祸害,我都管不着了,也不会这么逼你了!”
“夫人!”
县太爷看出了曹夫人眼中的认真,眸底掠过一抹惊惧之色。
他的功名,乃至他如今的知县之位,都是拜岳家所赐。
若没有曹家,就没有他裘云良如今的风光,可这份风光如今要抛弃至亲之人来换……
但他更清楚,若不是大房一而再、再而三的撺掇老太太找茬,甚至动手想毁了他的两个儿子,曹夫人是不会如此动怒的。
和离,他从未想过。
分家,只怕老太爷与老太太不会同意的。
县太爷揉了揉生疼的脑门,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有动弹。
直到夜幕降临,小厮进来请他吃晚饭,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去正屋陪着爹娘一起吃了顿晚饭,然后与老太爷一起进了书房。
听了县太爷的话,老太爷的身子晃了晃,“不能分家。”
“爹……”县太爷一脸无奈。
老太爷摆手,“魏氏不能再留在裘家,这点我不反对。你回去跟你媳妇说,只要她点头,我立刻让你娘把魏氏休回魏家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她回咱们裘家来……”
“爹,大嫂为咱们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你把她休回魏家,这四个孩子呢?他们难道会不怨恨我们二房?若因为您休了他们的母亲,以后他们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又该如何?”
老太爷的脸色一暗,坐在书桌后,良久无语。
“爹,只是分家,不分宗。我们裘家对外还是我们兄弟俩。只是……儿子实在不放心把永琰和永晟再留在东平府了,儿子问过三姑娘,她说永琰与永晟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在东平府生活了,这里太寒冷,不适合他们养伤。还有我夫人……她先前因为生永晟难产,伤了身子骨,这些年一直将养着,方才好了些许,这一次冒着冰雪赶路回来,又动了根本。三姑娘的意思,以后也尽量不要回东平府了……”
听儿子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老太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抬头县太爷,好半天才结巴道,“你、你这是想分了家,以后东平府都不回来了?是权当没有我跟你娘,没有你大哥和几个侄子侄女了?老二,你这是要抛家弃祖吗?!”
“爹,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县太爷叹气,“大哥性子软,听惯了大嫂的话,几个侄子侄女是大嫂教出来的,您还指望他们能振兴裘家不成?”
老太爷一怔,想着不成器的大儿子,嘴张了张,他不想让两房分家,不就是指望着老二能借着他岳家多帮衬帮衬他大哥吗?
“我虽然不服气,但我承认,我两个儿子被曹家教的很好,能文能武,他们才十几岁的年纪,有曹家扶持着,不愁二十年后,咱们裘家不兴旺……”
“爹,您要是非要把我们二房与大房拴在一根绳上,这一次,就算我同意,我劝得下我夫人点头,曹家大老爷也不会坐视他的亲外甥被大房如此欺负,爹,得罪曹家的后果,您好好想一想……是咱们裘家的兴旺重要,还是大房更重要?”
哪个更重要?
这还用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