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叹道:“孩子,你还小,不知世间的险恶,许多人一生下来,命就定了”
“你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抱入掖庭,你的命就该是这样卑贱”
“反倒是给你无谓的奢望,才是要害了你啊”
“老物,放什么屁呢”
正在这时,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尚宫所骑的马被狠狠一顶,顿时惊了。
尚宫伸出枯瘦的手掌,按了按马脖,马儿立刻垂下脖子,乖乖转过身来。
一群内卫来到后方,为首的是两个身宽体阔的官员。
一位慈眉善目,面容和善,另一位相貌就不是好人,继续呵斥道:“敢在小婉儿面前说她卑贱,问过我们内卫没有”
尚宫平和的道:“这位武卫,老身是五品尚宫,请不要失了礼数”
丘神绩大手一摆:“什么五品女官,你真以为宫内和外朝一样啊宫内的太监还有三品的呢,你让他们站在我面前,敢大声吭一句吗装什么威风,滚滚滚”
尚宫看出这是个混不吝的,也不拐弯抹角:“老身得陛下信任,为梅花内卫,诸位还是不要放肆”
丘神绩嗤之以鼻:“别拿梅花内卫吓我,我告诉你,我除恶行善,不怕挑刺倒是你这等行事卑劣的老物,连个孩子都要利用,若不是孑然一身,无家无亲,定要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尚宫的神情终于阴沉了一瞬,眉宇间浮起凶意。
作为一辈子生活在宫里,没嫁人的老宫婢,说她无家无亲,这话就太针对了。
但她其实是误会了。
丘神绩是遗憾没办法蹲在家门口堵她的儿子孙子,将来也抄不了家,并不是要故意辱骂。
尚宫再也不与丘神绩多言,看向旁边同样慈眉善目的胖子:“这位武卫,可知婉儿姓氏”
狄仁杰抚须道:“当然知道,她是上官侍郎之后,岂容轻辱”
尚宫淡淡的道:“请慎言,她是掖庭罪女,她的祖父上官仪,也是谋逆而死”
狄仁杰道:“尚宫恐怕不知,李机宜已经要为上官小娘子洗去罪身,恢复本姓,更要查一查,她的祖父上官侍郎,是不是被诬陷谋反”
“而上官侍郎,不仅是西台侍郎,更是文坛宗师,他的诗作绮错婉媚,时为上官体,以姓命诗风,是我大唐的第一位”
“尚宫要为难上官小娘子,先得问一问我们”
狄仁杰是明经科及第,他年轻时考试那会儿,上官仪还是文坛宗师,心中是很尊敬的,哪怕没有李彦的关系,遇到上官婉儿的事情,肯定也会加以照顾。
不仅是他,上官家男儿尽灭,只剩下孤女寡母,同情上官仪以及痛恨武后的文臣,都会予以帮助。
乍一看上去都是慈眉善目的两人,开始针锋相对。
狄仁杰面容上的慈和,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真诚,既有慈悲心肠,又能施以雷霆手段。
而尚宫的慈祥,更像是一层贴在脸上的皮,贴的很牢,却终究不是真正的脸。
此时对视片刻,她发现自己居然要被此人的气势压下,脸色终于变了,同时意识到此一时彼一时。
武后大权在握时,自然没人敢提上官仪,但现在是太子监国
最令她不可接受的是,婉儿昂起头,眉宇间也全是坚定,终于褪去了往昔的惧怕:
“师父说过,不信命,才是我的命尚宫,你请回吧,我上官婉儿绝不会一生卑微”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