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与阎行在议论着什么。
阎行是他的女婿,字彦明,金城人,是韩遂为数不多能完全信任的人。
说起来,阎行是个狠人,在历史的记载中,韩遂与马腾发生冲突时,曾经试图用矛刺马超,矛折断了,他便用断矛击打马超的脖子,几乎杀死马超。
由此可见其武艺亦是无比高强。
似乎,两人正聊到关键处,突然有西凉甲士禀报道:“王越带司马懿求见。”
阎行疑问道:“他来找岳父做什么”
“我哪知道贤婿且先避上一避,等他走后,你、我再详谈。”韩遂伸手示意,阎行则躲入了帷幕之后。
韩遂坐在桌前,假意在翻阅文书,王越、司马懿走进来,他起身相迎,“这大雨天的,看把仲达都淋成了什么模样来人,奉水”
司马懿拱手还礼,他与王越均在客座坐下,“在下方才在雨中,被雨淋透,反倒是把计划想的更清楚了,刺杀马腾不能放在陆子宇与马云禄大婚之际,必须是是曹操南下之时”
韩遂一怔,连忙问道:“为何”
“因为兵马”司马懿细细的分析道:“陆子宇与马云禄大婚势必是南下江东之后,那只有两个结果,其一江东已定,大魏兵马回师洛阳,其二,大魏兵败残兵败将逃回洛阳,可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项大魏的兵马也已经完成回援哪怕是成功杀掉马腾将军与马超合兵一处,又是大魏主力军的对手么”
嘶
别说,司马懿这番话,让韩遂眸光闪烁。
这是从兵力上的分析,司马懿分析的很到位呀,无论兵马是多是少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他根本没有机会的
“那依你的意思是”
“必须在曹操南下之时。”司马懿语气凝重。“曹操八十万大军南下,长安、洛阳、三辅、司隶能有多少人驻守再加上因为马腾、马云禄的关系,曹操不会重兵防范西陲,只有这等时间,将军与马孟起联合,方才有机会破长安,下武关,一鼓作气夺下洛阳、许都迎回天子,这是将军唯一的机会”
呼
韩遂深深的呼出口气,司马懿说的没错呀,若是按照原计划。
诚然
那时候的把握会更大一些,可整個大魏都会笼罩在大婚的喜悦中,放松警惕
可就算杀了也晚了,倒不如提前动手,趁着曹操南下,让其腹背受敌。
“哈哈”
韩遂笑了,他再望向司马懿的眼眸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怀疑。
变得信任了起来
这家伙是在真的帮他谋算
“哈哈哈哈”
窗外暴雨闪电,雷鸣阵阵,可屋内爽然的大笑声震耳欲聋震天动地。
韩遂的眼眸望向王越,“这便是王将军口中的谋主之才么哈哈,我得司马仲达,大业可期哈哈哈”
王越也是笑了,他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仲达,这雨没白白的把你浇透。”
这话脱口
“将军”司马懿再度开口,“曹操派二公子曹丕在邺城修建金虎台、冰井台、铜雀台共计三台其中金虎台与冰井台已经竣工,铜雀台也即将修筑完毕”
“仲达的意思是”韩遂眯着眼问道。
“哪怕曹操大军依旧在南下,可铜雀台竣工之日依旧会有盛大的仪式,就连天子也需列席曹操不在,陆子宇不在,天子在,马腾在铜雀台竣工大庆之时谁又会想到有暗剑刺出,依某之见,于这铜雀台上杀掉马腾正应了曹操的那三马食槽之说,西凉马孟起如何会不把凶手联想到曹操身上如此大事可成大业可期只是”
司马懿细细的分析
他最后刻意卖了个关子。
“只是什么”
韩遂与王越异口同声,司马懿继续道:“只是,如果要于铜雀台刺杀,那势必要了解铜雀台的构造、地图而这些,除了二公子之外,唯独特地去过邺城的我知晓,这次的刺杀需要我因地制宜制成缜密的计划,如此方可一击必杀”
唔
起初韩遂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司马懿,可话说到最后,提出因地制宜这就很难不让韩遂去多想。
这司马懿会不会
不等他细想,王越张口道:“依我之见,倒未必不可司马仲达就是赴邺城铜雀台归来的路上遭遇了埋伏,险些命丧黄泉这铜雀台的构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
韩遂低着头,一边踱步,一边陷入沉思。
沉吟许久,他还是轻轻摆手,“铜雀台刺杀倒不失为一桩妙计,可此事细节反复,需要细细揣摩这样,容本将军思虑一番,过些时日再答复你们如何”
“再好不过。”司马懿一拱手,显得很是坦然。
王越也拱手告退
不多时,随着大门的关闭,司马懿与王越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
帷幕之后的阎行缓缓走出。
韩遂急问道:“贤婿觉得,此计如何”
“计是好计。”阎行“吧唧”着嘴巴,“可用计之人是不是可靠就未可知了。”
“怎么讲”
“南狩侯陆子宇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儿”阎行感慨道:“他的这些弟子哪怕是学了他三成本事,那也浑身有两百个心眼儿,随便一个计略,咱们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全盘皆输,便是为此岳父还是”
“贤婿的意思是,不能依计行事”韩遂反问。
“不”阎行轻挥下手,“计可以行事,却不能放他司马懿回去,可以让他画出地形图,让王越去刺杀无论如何,要杜绝这司马懿与中原地区的接触。”
呼
韩遂轻轻的呼出口气,“贤婿思虑周全,那王越说本将军的谋主是什么司马仲达,哈哈,依我看,本将军的谋主就是贤婿你啊”
一边开口,韩遂一边拍着阎行的肩膀。
当这“谋主”两个字脱口,阎行当即拱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为岳父赴汤蹈火,这是小婿几世修来的福分哪”
说起来
韩遂一向信任且看好阎行,否则,也不会把最喜欢的小女儿许给他
呵呵
望着窗外安定城上的黑云,韩遂感慨万千,“这雍凉的云也该往东挪挪了。”
桌子上摆着酒馔,蒋干在敲着筷子作歌。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是曹植的诗,名叫白马赋,蒋干方才与周瑜见过面。
两人是同乡,自是少不了一番叙旧,乃至于周瑜都感慨道:“江上遇良友,军中会故知。定要喝它个一醉方休”
蒋干本打算劝降周瑜,哪曾想周瑜直接唤来一员大将,命他掌剑监酒,吩咐说。
“蒋干和我是同窗契友,虽从江北到此,却不是曹操的说客,诸位不要心疑。今日宴席之上,只准共叙朋友旧交,有人提起两家战事,即席斩首”
这下,蒋干都吓尿了
哪里还敢说劝降的话
此番,回到自己的大帐,一边轻吟着曹植白马赋中的“视死忽如归”,一边把眼眸望向了身旁的那个“随从”。
“杨德祖啊,看起来此行要劝降周瑜难如登天,若你还是一意孤行,怕是最后就像是白马赋中视死忽如归一般了。”
蒋干身侧站着的正是杨修
他是奉陆羽的吩咐赶至江东,试图劝降周瑜。
可今日,酒席上周瑜又是命人掌剑监酒,又是说什么“即席斩首”,似乎劝降的话,根本无从谈起。
“今日并不是劝降的时机。”杨修张口道。
蒋干眼珠子一转,“今日不是那何时是”
杨修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德祖啊”蒋干劝道:“你是南狩侯的弟子,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年华可不要做傻事儿,枉死于这江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