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似乎对于一路上有人把山羊误认为白牦牛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随口解释了几句后,
然后微笑说道:“高原的天气变化无常,白天还是天气晴朗到了晚上风云突变,我们白天见到这里有适合过夜地方,想着多赶点路找个避风地方好好休息一夜,没想到天刚黑就变成了能把人吹飞的暴风雪,还好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平安抵达。”
“打扰了。”
“请问这里有让牛马牲畜休息的地方吗?”
晋安抬手压着头上的大耳朵防寒帽,三人站在门口,挡住门外一半风雪。
这些茶商确认晋安三人是活人,并不是什么雪山雪人,倒是都很客气,不仅主动告知牛马休息地方,还有面相和善的茶商主动让出位置给三人,主动倒几碗酥油茶让晋安三人暖暖身子。
“冻坏了吧,几位快喝一碗酥油茶,驱驱寒,想不到在吐蕃这么西边的地方能遇见咱们汉人道士,看多了那些红袍喇嘛,冷不丁看到小道长您给人一种见到家乡亲人的亲切感,仿佛连这冰天雪地都暖和了几分。”那位茶商很自来熟的主动招呼晋安三人。
而这位茶商,就是那名信誓坦坦说自己二十年前曾见过雪山神兽白牦牛的高原红中年茶商。
“那我们就多打扰了。”
“倚云公子、奇伯,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吧。”
晋安三人在墙角坐下。
这里本就是野外的古城遗址,自然是没有什么桌椅板凳,在这里躲避风雪的人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坐,然后用牛粪饼烧火。
用牛粪饼烧火不仅持久,不易熄灭,还能烤饼,在空气稀薄的高寒地区是最好用过的燃料。
就是在封闭环境里,这气味大了些。
一开始时晋安、倚云公子、奇伯、山羊都有些受不了烤牛粪的那种气味,后来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习惯了,觉得这牛粪饼蛮清香的,带着草药、泥土芬芳的清香,一天不闻不习惯。
经过短暂自我介绍后,晋安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赵金川,顿时拉近了两人距离。
“晋安道长,难怪我觉得对你一见如故,自打见到你第一面起就觉得像是见到我亲人,原来我们真是一衣带水的老乡。”
赵金川拿出装有青稞酒的皮囊,说什么有要跟晋安对饮三杯。
能在这里见到来自武州府的人,晋安同样喜不自禁,他离开武州府也有大半年了,同样很留念武州府的诸多友人还有五脏道观,赶忙打听起五脏道观的事,不过赵金川并非府城当地人,而且常年在外,人生大半光阴都在茶马古道经商,所以没有听过五脏道观。
虽然没有打听到五脏道观的消息,可当听到武州府府城一切井然有序,去年九月的阴邑江洪涝对府城影响早已经过去,府城现在还像以前一样繁荣昌盛,商船客船往来如织,一切都照旧,晋安一颗心算是安定下来。
只要府城没事,五脏道观有府尹大人、都尉将军、三大世家们帮他关照着,肯定也能得到很好安顿。
两人说话间,一旁的奇伯从牛背上解下的几只布袋里,拿出几只牛粪饼用来点燃火堆。
然后又从另一只布袋里拿出些锅碗瓢盆,烧化雪水,泡酥油茶。
高原雪域植被稀少,可食用的蔬菜并不多,蕃人以畜牧为主,好食肉,而茶能“攻肉食之膻腻,涤通宵之昏寐”,所以这些酥油茶就成了人体必需营养的很好替代品。
但是高海拔寒带并不出产茶叶,便由此有了茶马古道,源起武州府,经过吐蕃中南地区,经嘎喇昆仑山口,到达迦色尼、天竺、塞尔柱,汉人用茶、丝绸、精良工艺品到边塞换来大量的羊皮、牛皮、卡垫、毪子、冬虫夏草、松茸、珍贵药材、良马等汉人最缺的物品,赚取两地的巨大差价。
尤其是康定国的打战良马,有很大部分都是来自吐蕃地区。
所以,要想在高寒地区生存,这酥油茶是当地人的每天必备茶饮。
奇伯煮好酥油茶后,又拿出牛肉干、马肉干,烤热后,就着雪山里最不值钱的人参、虫草,分给晋安和倚云公子吃起来,给身体补充热量。
虽然倚云公子是丹青画皮,并不需要这些,但是在人前还是要简单伪装下的。
三人的分工很明确,由晋安跟老乡赵金川打听情报,奇伯负责后期,倚云公子装人。
晋安就着虫草牛肉干吃起来,边吃边继续跟赵金川聊起:“想不到在雪季的高原荒漠戈壁上还能碰到这么多人,这里地处吐蕃偏远西部,离茶马古道有着千山万水距离,怎么会有这么多茶商都往这片无人区做生意?”
哪知,赵金川被晋安这话问得愣住。
“晋安道长您不是从武州府来过来的吗,一路上不知道这事?”赵金川诧异看着晋安。
晋安眉梢微皱:“这话怎讲?”
这回换赵金川重新上下打量几眼晋安了,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晋安道长您不是从我们马帮常走的茶马古道进吐蕃的吗?”
晋安再次皱眉:“确实不是。”
赵金川惊讶:“莫非是从西州府经树古进古象雄王国?可这也说不通啊,真要从那里来,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我们一行三人是西出阳关,进西域,由朱俱波翻越大雪山进入吐蕃境内的。”晋安简略带过。
然后好奇问道:“刚才你所说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什么!你们是从西域朱俱波进的吐蕃?”这赵金川从地上惊讶蹦起。
这赵金川人很好,自来熟,就是这点不好,总喜欢一惊一乍。
“牛!我赵金川平生很少敬佩人,晋安道长你们三人是我赵金川平生少有敬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