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膈应效果很好。
门刚一合上,外面嘈杂的声音,就全然被隔绝。
“坐。”
阎天邢朝右侧的沙发看了眼。
说完,阎天邢就走向饮水机,倒了两杯温水来。
但一转身,就见墨上筠依旧站在原地。
“怎么?”
“没,我在想你会怎么罚我。”墨上筠脸色沉重道。
“你不是有心理准备了吗?”阎天邢问着,走近她。
“……”
阎天邢将水杯直接塞到她手里,“喝点水,嘴上都起皮了。”
轻拧眉头,墨上筠说:“急的。”
“说笑呢,您这么能耐的人,还会着急。”阎天邢轻笑一声,将水杯中的喝却大半。
需要冷静的是他。
他能忍着到这时候才来找墨上筠算账,已经很不容易了。
抬眼看着他,墨上筠道:“好好说话。”
斜乜了她一眼,阎天邢干脆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走向沙发,在沙发上坐下后,重重将水杯放到茶几上。
他有些烦躁地的将衣领下的领口解开几个,“墨小筠,你得庆幸我现在脾气这么好。”
“……”看不出来。
但是,见着阎天邢眼底的蹭的一下冒起的火苗,墨上筠硬是把话给忍住了。
阎天邢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倏地将头扭过来,锐利的眼风迎面扫向墨上筠的脸颊,墨上筠忽然觉得脸颊处的伤口有些疼。
手指往正前面一指,阎天邢道:“不坐的话站前面去。”
“是!”
墨上筠板正地喊着,老实来到对面的茶几旁,正面迎上阎天邢从斜下扫射而来的视线。
她淡定地将水杯放到茶几上,然后站起身,站得规规矩矩的。
阎天邢拧眉问:“知道我喊你来做什么的吗?”
“知道。”墨上筠回答。
“喊报告。”阎天邢道。
墨上筠便喊道:“报告,知道!”
“说说。”
身形往后一倒,阎天邢微微抬起眼睑,视线具有极强的压迫力。
稍作犹豫,墨上筠道:“报告,因为我们擅自行动!”
“是,”阎天邢倏地笑了一下,似是恍然道,“差点儿忘了,就你理由最多。”
见他的神态愈发的轻松,墨上筠心里的警钟却敲得愈发的响。
说实话,跟阎天邢认识一年多,她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
多数时候他都耐心、宽容的,偶尔会强势,偶尔会被她气到,但怒意在眉目很明显,稍微哄一下就能好。
这样分明满腔怒火,却似笑非笑的神态,让墨上筠只觉得胆寒。
——按理说,倘若跟前的人不是阎天邢,而是任何一个人,她或许都会比现在要冷静一些。但因这样的阎天邢是从未在她跟前展现过的,于是她有些紧张,肾上腺素飙升,但她知道,那不仅仅是因紧张,还有因见识他另一面而有的兴奋、期待。
她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撇开了所有私人感情,阎天邢在以一个教官的身份面向她。
或许,还有些“熟人”关系。
但这无关更深的情感。
墨上筠一言不发地看着阎天邢,等待阎天邢后续地发问。
“算了,说说你在跟我们汇合前,遇到了什么。”阎天邢说道。
“报告,就是意外碰上——”
阎天邢凉凉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是来听你编好的故事的。”
墨上筠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怎么跟他们说的,说辞很完美,他们不在现场,随你怎么说。”阎天邢慢条斯理地说着,旋即话锋一转,他眼眸微微一凉,“墨上筠,你知道你瞒下的事,足以让人在GS9待不下去吗?”
“……”
墨上筠依旧没有说话。
就连丁镜这个没到场的,都能猜出事情有什么端倪,就更不用说水涧一离开,就及时抵达的阎天邢了。
虽然当初阎天邢急着去对付毒贩,没有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但事后肯定回去查看情况了。
水涧是事先埋伏好的,留下的痕迹跟“意外遇上”的肯定不一样。
阎天邢俨然是不会相信她那番说辞的。
更何况,阎天邢知道白川,清楚白川是黑鹰的首领之一,对黑鹰的了解比她要多。
他甚至还知道,她和白川关系匪浅。
其实如果她不认识阎天邢,或者说,跟阎天邢只是普通朋友、亦或是相识的关系,阎天邢压根不会冒着风险将她这些事给瞒下来,而是直截了当地如实禀告。
只是到时候墨沧能替她证实罢了。
阎天邢也没有催促她。
足足过了两分钟,他才问:“想好了吗,说不说?”
眸光微闪,墨上筠冷静地迎上阎天邢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我遇上水涧了。”
微眯起眼,阎天邢问:“黑鹰的另一个首领?”
他果然知道。
墨上筠道:“是。”
阎天邢问:“什么情况?”
“报告!”墨上筠再次喊了一声,然后才道,“我以前跟她碰上过,当时没有杀了她,她这次为了还那个人情,特地埋伏我,想放我一命。”
墨上筠只说了一半。
后面一半听起来甚至有些扯淡。——特地埋伏你,创造杀你的机会,却因为想要还人情,从而放你一命。
着实很假。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理由,足够阎天邢不再追问下去。
一是因为水涧。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也可看得出她是个很任性的人,这种理由虽然牵强,但也并非不合理。越是任性古怪的人,就越能做出荒诞的事儿。
阎天邢既然知道水涧,那么或许也对水涧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
二是因为她说了真话。
虽然水涧的理由有些造价,但水涧埋伏她、跟她撞上是真的,自以为是地说要还她人情的事,也是真的。
她甚至跟阎天邢坦白了曾遇上过水涧的事儿。
阎天邢或许看得出最后的理由很扯淡,但他知道前面的应该是真的,所以不会因为这一点小理由而去追究她。
换言之,根据他对她过去的零碎了解,他其实可以推理出很多东西。
知道有些事,她绝对不会跟他说。
他是个聪明人,很会掌控分寸。
果不其然,阎天邢就这个回答,并没有追究其中的真假性。
“你跟她碰上是什么时候?”阎天邢问。
他的问话,不单纯只是好奇,还有对另一件事的求证。
墨上筠也不傻,看的出来。
有些事她不能说。
但,那只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说。
如果是对其他人,她或许会敷衍回答,找到的理由甚至让他们求证时都挑不出差错,但,在这里……
墨上筠回答:“报告,大二那年暑假。”
阎天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继续追问,阎天邢道:“我们聊聊你一个人去追丁镜的事儿。”
“……”沉默几秒,墨上筠硬着头皮道:“是!”
阎天邢的身形稍稍前倾,他凝眸盯着墨上筠,瞳仁里墨上筠的身影无比清晰,他沉声问:“你当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