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从那段忙碌纯碎的时光里脱身出来,也从军人单纯简单的印象里醒悟过来,他们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要留下来的话,是要承担那么多东西的,一件比一件要难熬,而要命的是,他们现在所见的不过一隅,今后他们将会面对更多复杂的东西。
在这里的生活,他们体会到身为军人的使命,意识到肩上要扛起的重任,就算是在休息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完全透不过起来。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在基地里训练的那段时日。
最起码那个时候,休息的时候,他们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大脑放空,轻轻松松。
于是,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车上就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疲惫、沉重、静默。
他们在这炎热的天气里挤在一起,车内的温度逼近三十七八度,他们大汗淋漓,可不知怎的筋疲力尽的他们,连稍微给自己扇一下风都没了力气。
他们就跟商量好是的,集体保持着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回忆,对这些日子给他们带来的体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回味。
墨上筠往后靠着,闭眼睡了会儿。
这次的睡梦里,她梦到几个小时前丧生在她手里的人。
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孔,活着的状态,死去的模样……她觉得自己没有注意,但是在睡梦里,他们的模样是那么的清晰。
清晰到她能记得他们是如何在她手里丧生的。
鲜血喷洒在身上的场景,她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永无止境的噩梦,让墨上筠极其难受。
她睁开眼,猛然惊醒。
这么热的环境里,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环顾着周围的人,他们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穿着武警制服,也有穿着便装,都是熟悉的面孔,于是她慢慢地冷静下来。
她缓缓地将双手收紧,握成了拳头,手指不知为何没有力道,她又以很缓慢的速度,将手指给张开了。
阎天邢说的没错。
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过去的训练和积累造就她对战斗的反应,有些东西已经融入到她的天性,她甚至可以无意识地战斗,全身心投入,一直等到战斗结束。
现在,她缓过来了。
她还需要适应。
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墨上筠重新往后靠着,头微微往上抬着,看着车厢上方有点愣神。
丁镜忽然靠近她一些,将手放到她冰凉的手背上,但一声不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