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要以官爵诱陈无双以利,甚至不惜以谢萧萧的性命动陈无双以情,都显得很下作。
明知道时不我待,陈无双仍然以那套精妙剑法与谢逸尘有来有回争斗半柱香之久,原因就在于他想摸清楚对方修为究竟如何,姓谢的是熟读兵法且学以致用的名将不假,年轻观星楼主再不学无术,也明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的道理。
从开始到现在,陈无双一直以强势至极的招式逼得谢逸尘只能风雨飘摇地苦守,平心而论,作为多年不曾亲自出手应敌的刀修,能在陈无双剑下支撑近三十招不露败相,实属不易。
他并非没有反守为攻的机会,只是从陈无双的表现能看出不符合实际年龄的心思缜密,谢逸尘担心这是一个诱敌深入的圈套,只等他转守为攻,剑道修为已有大家气象的观星楼主,就会骤然施展让他心存忌惮的剑十七。
拿凶兽黑虎无可奈何的十品修士能察觉的事情,当然也瞒不过谢逸尘的眼睛,他同样知道自称一派掌教的老道士所布阵法有弊端,这种能拦住他麾下三万精锐的手段决计不可能持续太久,否则大周天子只需要拉拢住鹰潭山那帮穷困潦倒的牛鼻子,给点甜头,北境城墙上就不需要每年花重金维系二十万编制的边军。
所以,谢逸尘希望能以守势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只要阵法一溃,黑虎也好,陈无双也好,都得被三万悍卒剁成肉泥。
双目不能视物的陈无双仰头朝向那轮不该此时出现的满月,声音很轻,“再抬头看一眼皓月当空吧,从今以后百年千年,休说大好江山,这世间的一切,恐怕都再也与你无关了。”
谢逸尘眯起眼睛,缓缓横刀于身前,一身儒衫在风中纹丝不动,“犬子萧萧,还活着”
陈无双嘿声一笑,低下头拿左手掌心抹过剑身,“公子爷本来是想把他送去京都,前些日子惹了国子监那位满腹经纶的祭酒大人,兴许能赔个不是,从此跟他化干戈为玉帛,可实在抑制不住心头恨意,不出意外的话,兔儿爷会在西北杨柳城,受尽三千刀凌迟之痛再死。混战之前我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天应该就是他断气的日子,人死万事消,你们父子这辈子的孽公子爷代为了结,等去阴曹见了我师伯,他老人家饶不饶你,我可就做不了主喽。”
忽然万籁俱静。
最后一个字落定,陈无双手里那柄焦骨牡丹仿佛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漫天风云好像被巨大无比的力道拉扯到剑身之中,满月黯然失色,一瞬间,方圆数十里好像只剩迷蒙青光。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都督,一路好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