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祯皇帝在位二十四年,有人被抄家革职,有人被流放千里,但极为看重士林口碑的天子从来没有明面上斩杀过任何一位臣子,所以清流中对他多有仁君之赞誉,可今日所见,显然让首辅杨公心内波澜涌动。
以杨之清为首,众人鱼贯而入朝天殿。
行礼赐座是应有之意,年迈体衰的首辅大人却破天荒谢绝皇恩,没有落座。
景祯皇帝深深看了历来行事谨小慎微的杨之清一眼,将手里那揉作一团的锦帛递给平公公,杀人不染血的首领太监双手接过,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抻平褶皱,用内廷宦官稍显尖细的嗓音,一字一句将上面的内容读给众人听。
饶是一日之内第二次听闻其上所述,殿中官职最低的萧静岚仍然难掩震撼神色。
平公公很快就把那不足千字一一念完,随后将足以引发朝堂人人失色的锦帛放置于御案,退后几步站定,恢复先前双手拢袖、静若老僧参禅的模样。
不等景祯皇帝出言发问,杨之清率先踏前半步,拱手垂头,“贺喜陛下”
瘦骨嶙峋的天子眼神犹如病虎,扫过在场的列位臣工,平静问道:“何喜之有”
杨之清坦然抬起头,眼角鱼尾细纹毕现,“司天监观星楼主不负陛下所望,斩杀逆贼谢逸尘,自然值得老臣贺喜,大周终有天佑。”
“天佑”景祯皇帝丝毫不掩饰笑意中的苦涩,“照杨卿的说法,陈无双当赏”
低着头恭谨垂手站立的王宗厚心下一动,自从前任首辅大学士程公谢世,景祯皇帝每称杨之清都是爱卿,以示圣意倚重,可刚才这一句问话,竟然减了一个字,只称杨卿。
杨之清像是没注意到景祯皇帝的言外之意,沉吟点头道:“如此不世之功,自然当赏。只是太祖皇帝定下祖制,司天监历任观星楼主不得干政,加官之事无从论起,老臣以为,陈家老公爷既然已辞世,镇国公之爵位不可空悬过久。”
景祯皇帝不置可否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敲打御案桌面。
朝天殿外的血腥气味,毕竟压不弯这位文人表率脊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