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了。
她身上肩负着沉甸甸的和平，每时每刻都压着喘不过气，唯有嫁给炎国国主方才能减弱下来。
至于郑致远提的那些建议，比如改善那些人的生活，郑元洲都懒得去想。
程咬金在她课后请吃饭，然后夜晚才想起自己没住所，便在小女孩邀请下住她家里。
长乐公主眼眸触动，来这里之前她对炎国国主有过很多幻想。
“是…李家两个男人之间的事。”
“她…她怀孕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从那天起，程咬金就和这小女孩混在一起了。
郑致远回道：“爹，最近我一直巡视咱们开封城，我了解了很多事情，感觉比以前读书更有意义。”
话语风轻云淡，似乎不把那些外城百姓当人。
他有这个能力，抓住那同样在悠久历史中，依旧璀璨如星辰的父皇。
打算晚点找其他人商量商量。
于长乐公主这个视角看去，能看到楚王的笑容是那般真挚。
小女孩甜甜笑道：“当然啦，学校里也没人吃的过我，我吃饭可快啦。”
这倒是…类似江东那边的经营策略。
朦胧间，他看到那第一个选择追随自己的道长，一身道服，正含笑的注视着自己。
楚王啊楚王…
这个男人总是那般的耀眼，让大多数人只敢仰望，从不想着去超越，总是如此，总是如此…
另一边。
“要回去大唐吗？”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不是你奴隶我，便是我奴隶你，哪怕你没感觉到奴隶，不过是眼界被限制。”
李宽笑道：“毕竟是一家人，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是啊，他有何理由不恨！
看着还若有所思的郑致远，郑元洲淡淡道：“好了，可以了，今日就到此吧。”
李宽声音中带有渴望。
“他们专业，所谓术业有专攻，我要学的是咱们郑家的研究人心之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先不考虑，抓大放小才是正道！”
两人共同时间扒面吃着，小女孩终究还是太小了，吃不了多少，速度比程咬金慢太多。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吹得楚王往前走动一步。
长乐公主开口道：“这是父皇和你之间的事情，但此次炎国杀了很多大唐士兵，这…也是伱想看到的吗？”
郑元洲朗声笑道。
李宽往前走去，边走边道：“如何，对我李宽新的居所，可否配得上我的身份。”
这一去，可能回得来，也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炎国。
他们都为他而死，而他，却只能记得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到底为他如何死去，都不知道…
“死了很多人，这一切，若寻根问底，还得多谢咱们父皇。”
一番话下来，长乐公主知道，自己是无法动摇眼前这个男人的意志。
李宽直接打断：“但问无妨。”
话音落下。
等他走后，李宽则在原地来回踱步。
摇摇头，他不再多想。
“嘻嘻，大叔，我吃完啦！这一顿你请！”
郑元洲很明白自己儿子的状态。
但好在，楚王还是那个楚王，一贯的狂妄自大，只是如今的他，身边跟着一位只有他看得到的，亡魂“朱雀”…
………………
与此同时。
“来人，把郭格给我找来！”
说到此处，后面的话长乐公主怎么也说不出来。
“去！把陈将军还有杨将军，都给朕喊来，告诉他们，我们要打一场新的战争，目标为高句丽聊东城，此战，名为尊严！”
“而尊严，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是啊！
长乐公主松了口气。
随后看向那虚无之地。
李宽眼眸闪烁，而后无奈道：“我也不想打大唐，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我是在清楚不过大唐军队实力，远非我目前的炎国能够挑衅。”
“长乐，你的宫殿在得知你要来炎国之前，我就已经命人打造了，只是还有段时间才能完成。”
甚至还…称帝了，并且有那么些日子，让大唐朝廷为之颤抖！直到她被送来和亲才停止下来！
他太强了，太强了…
长乐公主面容苦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开始担忧起来远在大唐的李世民。
这些自卫军士兵经常巡逻，应该不是找他的。
他步伐稳定，直接越过长乐公主，往那至高之座走去。
“怎么样？炎国很民主，这里你有这个心，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长乐公主苦笑。
“你不知道炎国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我内城百姓经历怎样的痛苦，才有今天这一日，所以你多待待，会知道外城人为何被如此安排。”
“我和我的人，才是规则制定者！”
小女孩内心一颤。
小女孩内心一颤，原本期盼之脸变得落寞，低着头，抿唇道：“那大叔，你还回来吗？回来陪我…我们还有很多事没一起做呢，你说的，要带我玩蹴鞠，我以前都没见过。”
“大叔，怎么啦？他们找你什么事。”
十人，百人，千人…
说不清多少人，只知道这短短的大半年，太多人为他而死，他们炙热的为他而死，前仆后继，只为他口中还没实现的汉人乌托邦。
“你的生活不会比长安城差，只是没法看到父皇他们罢了。”
“好了！”
小兕子是全家的宝，她也担心未来他们两父子的争斗，影响到小家伙。
“沿途修管道，若是遇到高山或者低谷又如何修下去？”
他不愿…承认那个人的逝去。
李宽认真的打量着她，和长乐公主一样，当看到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时，说不出期待还是其他复杂情绪，只有无尽的平静。
形如永别。
“那…比赛开始啦！”
朱雀将军、玄武将军等亲信的死，让他变了，变得更加谨慎。
李宽眼眸微眯。
牛高马大且浑身腱子肉的壮汉，正在和一个三年级小学生比谁吃面更快。
半晌。
“所以家族才是最重要，当然，你现在还不能理解，还不到那个年龄，去理解…”
程咬金眼眸明亮，感觉自己找到最合适的办法。
自卫军士兵徐徐开口。
此刻。
李宽徐徐开口，说出令人惊骇之言。
小女孩可以预见到，大叔走后，那个温暖的小家又会变成冷冰冰的，令人窒息。
o洲那边倒是多如牛毛，但华夏…少之又少…
“看你意愿。”
“这…来炎国之前，我还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郑元洲摇着头道：“以后尽量不要有这种想法。”
有意思…
“嗯，不错，接着往下说！”
长乐公主愣住。
李宽朗声。
不，也不能说是盯上，应该说是把炎国视之为敌人，所以毫无顾忌的挑起了战争。
郑致远一挥手自信道：“可以把管道修到江凌港附近，垃圾直接丢到海里！”
长乐公主沉默了。
到哪都会带着。
而这根源，便是粮食跟不上供给，天下人粮食都不够吃，每年都要饿死很多人，最本质的生存都是问题，改善再多都是惘然。
人总是会变。
程咬金错愕。
长乐公主愣住：“颜儿？杜如颜杜姑娘？”
他们不怕炎国！
不怕！
“要打吗？”
一想到小兕子，李宽便浮现笑容。
这种事情纵观整个历史，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心向开封城百姓，原以为会得到老爹夸奖，却没想到是不断摇头。
小女孩笑颜逐开，诉说着来自胜利者的宣言。
李宽转身看向她。面色平静。
程咬金牛眼灼灼生辉。
正准备出门，门外却有一下人突然跑进来：“代家主，少爷求见。”
郑元洲一下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李宽想了想，继续道：“要想一部分人富足，总要有人背负痛苦，充当燃料。”
他总是如此强大，即便所有人认为他去突厥死路一条，这个男人也会闯出一条活路。
李宽深深看着她：“长乐，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修好了管道，又如何把脏污转移走？”
小女孩眼眸满是好奇。
白虎将军和他的白虎营，曾经帝国最自豪的军队，投身敌国，令她无比打击。
长乐公主在整个李唐皇室中，是第二个对他比较好的人，所以李宽不会为难她。
【长乐，好久不见。】
是她的一生。
郑元洲突然坐直，严肃道：“你真的吃那黄米粥了？”
那个身着黑袍，黑发如瀑，英姿飒爽，狂妄到不可一世的，楚王…
声音好像…
好像，好像…
会是他吗？
不曾遗忘。
“尽管我的力量很渺小，可我，还是愿意为它奉献，这片土地带给我和爹爹一扇光，爹爹也和我说过，要一直待在这里，发展它，让它成为，更多无家可归之人的光。”
他看着她长大，一步步，从小不点变成娇蛮任性的小家伙，从咿呀学语到每天跟在屁股后面二哥二哥喊着。
渴望得知，小家伙的生活。
李宽不由自嘲一笑：“我竟向死者请意见，真是…糊涂了。”
见他来了。郑元洲便问道：“你这些天都怎么回事，书不读，想翻天？”
“我知道。”李宽打断，顿了顿，继续道：“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听到被质疑，郑致远顿时不忿起来：“真的！郭格可以作证！”
程咬金气道：“是你太厉害了，我可不慢！”
“他们可以不甘心，也可以愤怒，但我和我的人从来不会在意，因为拳头，不在他们那边。”
她叹息一声。
然而，真是如此吗？
世间…哪有什么死人复活，不过是活着的人的幻想罢了。
在程咬金还剩一小部分面时，小女孩碗里还有一大半，可以预见小女孩必输无疑。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才是啊！
的确…
终究…是大唐主动招惹…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二弟，那你…会杀了父皇吗？假若…你抓住他的时候。”
参考后世的国与国，经济制裁，营造自己美好形象从而吸纳他国人才等等。
“他对小兕子的爱，不比我低，等他知道炎国国主是我，他会知道我软肋是小兕子，但他不会用，他肯定明白，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说起来，小兕子最近怎么样？”
郑元洲叹了口气：“罢了，让他进来吧。”
平淡的二字，交代了她的一生。
开封城。
“且慢！”
“但最终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吃人。”
他有着坚定的信念，而除此之外，她也确实对这片土地不了解，所以这一说也不敢再发表任何言论。
而且，爹说过，殿下很累，整天带着他们这批失败者，要打赢那些人生赢家，付出努力太多太多。
他要准备接待亥猪等人，所以很忙。
“我知道了。”
回家…
可以回家了…
他内心激动至极，但…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注视他的那双期盼眼神，他…不知为何，有些，心乱…
“我知道了。”
他恨父皇！
突然，有点想小家伙了…
他不禁抚摸怀中草图，这是一副纸，纸上是小兕子画的她和他二人于草原躺着，画的很丑，甚至不能称之为人，但他十分珍惜。
“第一次到开封城外城，我去了一百姓家中看了看，那宅子根本不能称之为宅子，倒是穷阎漏屋。”
“大叔，算上今天这顿，咱们比了八次，都是你输，你怎么辣么大身材，吃东西那么慢啊？”
看着眼前和大半年前一样熟悉的楚王，长乐公主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依旧强大的可怕。
李宽看向旁边的头盔，那是朱雀将军一直佩戴的头盔，他给留了下来。
郑致远错愕：“为何？”
振振有词道：“这些都无妨，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爹，这差事若是交给我，那我就让江东的人去办！”
也愿意为那个男人，楚王殿下，付出一切。
微微瞪大眼眸，不敢置信，仿佛看到天底下最为荒唐之事。
那人被吓了一大跳，愣住许久才回过神来拱手告退。
他迟疑了。
一向狂妄的他，也是…犹豫了…
“朱雀，你认为本王该怎么办？”
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明明于其他人怀抱啼哭不止，于自己怀抱却是敞开笑容。
而且大唐蝗灾消息也传到这边来了，他也和陈庆之等人商量好针对大唐的计划。
“很显然，我和我万千内城百姓，都是普通人，我们都有欲望，所以他们要被奴隶，奴役到流尽最后一滴价值！”
郭格惴惴不安，生怕代家主知道了少爷吃吐的事，但是看了一眼郑致远的表情心里又安定下来，于是回道：“回代家主！确有此事，当时少爷吃完，还心生怜悯给了那户人家一两金子。”
程咬金则可以在小女孩家里，看到许多书籍，都是他以前看不到的，很是新鲜。
此刻。
自卫军士兵笑道：“当真，无半点虚假。”
毕竟自己儿子以前是个书呆子，他也不指望有多少见解，纯粹随便听听。
只是…
不知为何，程咬金速度慢了下来，很慢很慢…
到最后，直接被小女孩给超越了。
边说边笑，在程咬金还继续吃面时，有两名自卫军士兵走了过来，程咬金看了一眼也没在意。
话音落下。
也在他说完那一瞬间，他眼中的虚影消弭不见。
炎国，雁云城。
她想陪着程咬金一起去，这会让她有新的亲人，可她不会，她要贯彻自己和死去爹爹当时的信念，为…炎国崛起而读书，也为，这片土地同生死。
而连一向准备有佳的二弟楚王都这么说，她，放心了。
“真是麻烦你了，死去该安息的你，还在为生者担忧，真是…辛苦你了。”
本以为楚王会深思，甚至是陷入两难，却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回应。
“你很爱小兕子，你就不怕，未来父皇势微，拿她来威胁你？”
“丫头…”
她就怕楚王因为仇恨撕毁合约，不撕毁就好。
不知怎的，长乐公主问出这句话。
这个假若，不知为何，长乐公主感觉是不久后的未来。
虽然这一生被轻易交代了，但这也是长乐公主所盼望的。
“而且，我答应过爹爹，答应过老师，答应过朋友们，也答应过殿下，我要为炎国读书，这里，需要我…”
此刻的东市里，人声沸腾，到处都有小贩和人流，比之长安城的繁荣不差多少。
李宽笑了一声，接着坐在自己的专属王位上，撑着侧脸慵懒道：“不说这个，倒是你，未来打算怎么办？”
小女孩看着他。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一刻程咬金眼中的她，璀璨如朝阳。
她冲着他甜甜笑着，又笑又哽咽道：“毕竟，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被你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