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海雪声线颤抖。
李宽也不在意,边走边笑道:“纳兰姑娘,世间每个人都是出来卖的,只是卖的东西不同而已。”
“一个时辰里,有人卖劳动赚取银两,有人表演才艺赚取银两,也有人躺着为自己取乐,是卖给了自己。”
“所有人出来,都在卖东西,只是出来卖的东西不尽相同罢了。”
“你除了卖这个,朕…不知道你还有何等用处。”
说话间,已经到了墙角,纳兰海雪退无可退。
她望着一步步靠近的李宽,咬着牙龈:“炎国陛下,您…您不能碰小女,不然,高句丽会找您算账的,渊盖苏文陛下容忍不了,小女身后的家族亦是如此。”
“小女牵动的关系太多了,所以哪怕是与高句丽拥有世仇的新罗,也不敢动小女。”
李宽这时靠近了她,二人距离只有指寸之间,他笑道:“没事,朕,也想找他们麻烦。”
“他们听话,那高句丽尚且还能好点,不听话,以后这片土地,也没必要存在什么纳兰家族。”
“届时,纳兰姑娘,你将成为你们纳兰家族的独苗。”
“但现在,还请你不要乱动,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生气,而一生气,可能你这绝美小脸上,会多出一些不该有的伤痕。”
闻得此言,纳兰海雪不禁瞪大眼睛。
好大的口气!
敢覆灭她们纳兰家族,高句丽从古至今历经十几代帝王,都没办法做到,他一个小小的炎国帝王,怎敢,怎敢…
她噙着泪水,这个炎国,只有一个雁云城,却敢说出连大唐都不敢说的话。
炎国,这个炎国…终究是暴发户一样的国家,对世界并不认识,也因此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怕。
这个炎国帝王,野蛮!井底之蛙!也根本不知道纳兰家族的可怕!更不知道动了那位高句丽铁血帝王的皇后,他不惜一切复仇的恐怖!
炎国帝王以后会后悔的,一定会!纳兰家族,还有渊盖苏文陛下,定然会找他算账!
如此念头,不断思考着,却…越来越无法集中精神深思,她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身上。
比如,这个男人,不断的,褪去她的衣物…
她噙着泪水,声音楚楚且悲戚,不断用言语阻止这个男人,也只敢用言语。
这个男人用容颜威胁她,一旦不听话就划破她的小脸,让她成为丑八怪,这是纳兰海雪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怕,她太怕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
高句丽王城。
“乙支始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高句丽辽东城,以前能挡住隋朝百万大军,没想到竟然挡不住一个小小的炎国和新罗!”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
渊盖苏文怒摔杯子,不断怀疑着乙支始漠的能力。
他的暴怒,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谁敢开口?
渊盖苏文不断的怒哄着,终于他喊的累了,也就停了下来。
他坐在王位上,深吸口气,问道:“乙支文德大将军到哪里了?”
话音落下,一名大臣快速走来:“回禀陛下,已经到扶余城了,其余几路大军,也在其他几座城池,都在等大将军一声号令,兵发辽东城。”
“嗯。”渊盖苏文点点头,声音斩钉截铁:“再传信给乙支文德,辽东城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哪怕付出再大伤亡也要拿下!”
“这是我高句丽门户,绝对不可拱手让人!”
一众大臣纷纷应是,还想人当场离开,那是要去写信并且发信。
随后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接什么,避讳着什么。
最终其中一人走了出来。
“回禀陛下,还有一件事…”
渊盖苏文摆摆手:“说!”
“是…是纳兰海雪准皇妃,她之前在辽东城,如今辽东城城门被破,她却没能随我高句丽百姓出现在扶余城等城池,可以预测,她…被俘虏了…”
“什么!”渊盖苏文瞪大眼睛:“该死,海雪怎么会在辽东城,她真被俘虏了?”
他心中惊慌,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以海雪的容颜落到敌军会是什么下场,他不敢接着往下想。
那想法太过残酷,也太过可怕!
“回禀陛下,八成是被俘虏了。”
八成…
按照这大臣的稳妥性子,那就是十成了…
渊盖苏文不禁怅然若失的瘫倒在皇位上,一直瘫着,众多大臣谁也不敢打扫。
半晌,渊盖苏文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无言话语,开口道:“告知乙支文德,先不要率军进攻辽东城。”
“让他派人和新罗人,还有炎国人说,把海雪还回来,朕,愿给一个月休战时间,他们若是不答应,就问他们要什么,不管要什么,朕都答应!”
纳兰海雪的存在太过重要,是他未来的皇后,举国皆知,并且也是纳兰家族族长的掌上明珠,身份可谓是一国之母。
在整个高句丽,身份只比他弱一些,所以为了纳兰海雪的安危,可以让敌军多出一个月休战时间,等同于给他们调兵遣将驻守辽东城的时间,未来辽东城将更加难打。
这些渊盖苏文很清楚,即便如此,也愿用整个辽东城来换,那位皇后的安危。
不管是为了在外的名声,还是为了自己,都是如此。
“炎国,新罗,你们最好祈求朕的皇后没事,不然,朕要你们好看!”
渊盖苏文眼眸之中,闪烁着名为冷厉的寒芒。
………………
又过了一天时间。
辛弃疾等人,终于是来到了辽东城。
李宽与他见了一面,只那一面就深感物是人非。
他能看得出来,辛弃疾变了,变得是多了一些稳重。
除了辛弃疾回来,李宽还看到他带回来的乞活军,这一只乞活军人皆乞丐穿着,让人不怎么看在心上。
但是李宽看完之后,却是眼眸明亮。
他感觉辛弃疾给自己,带回来了一只…新的军队…
但这事只是他心中的想法,乞活军到底如何,还是需要多多考量的。
为辛弃疾接风洗尘。
四下闲聊中,当辛弃疾得知城内俘虏住乙支始漠后,他瞬间没了吃饭意思,请求李宽让他和乙支始漠见上一面。
李宽拗不过他,只能是选择答应。
辽东城大牢。
四下寂静无声,就连针落到地面都能荡起阵阵涟漪。
辛弃疾独自一人走着,走着…
终于,他走到了大牢最深处。
那里面正关押着曾经辽东城大将军,乙支始漠,与辛弃疾只有牢墙之隔。
“叮铃铃…”
当听到有来人,乙支始漠不由抬起眼眸,震起阵阵铁链声。
“你就是乙支始漠。”
辛弃疾平静的话语中,虽是询问,但已然是肯定语气。
乙支始漠点点头:“不错,我是大将军乙支始漠,你是谁?”
辛弃疾却是摇头:“你不是大将军了,这座城是我炎国的。”
“我是!我是!”乙支始漠瞪大眼睛,就仿佛失心疯一般怒哄:“我是大将军,我永远都是!这座城只在我而存在!”
辛弃疾看着他,眸子平静:“那你,可认识王歌、朝天海、方云上等人?”
乙支始漠怒哄道:“那是什么垃圾,一队汉人,我怎么可能认识?”
辛弃疾自嘲一笑:“是啊,你不认识,你怎么会认识…”
说话间,他取钥匙打开牢门。
目光中充满惆怅。
而当他打开牢门,来到乙支始漠面前,眸子瞬间变得凶恶。
他愤怒的用手提起乙支始漠,把人提在半空,怒道:“你不认识!可他们,却因为你的命令而死!”
“为什么要偷袭我们,他们当中,明明…明明有的人还想着回去娶媳妇,也还有人想着再建一栋房子,却死在了那里!!”
他双眼猩红的提着乙支始漠。
一般而言,战争有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辛弃疾的梦魇。
在那段日子不断的萦绕耳边,甚至辛弃疾如今还能想到那些画面。
“辛先生,替我报仇。”
“将军,活着回去!”
“辛先生…”
“辛先生…”
“……”
一声声,一句句,是那般炙热的存在他的记忆里,就仿佛昨天一样。
可他们,死了…
死了很久很久。
就是因为乙支始漠!
而如今的他,为他们,找到了罪魁祸首。
这份仇恨,不是轻易能够抹除。
他双眼猩红的提着乙支始漠,提着,提着,一直提着…
哪怕乙支始漠因为没了呼吸,都要翻白眼而死也是如此。
楚王给了他无上权力,让他可以定夺乙支始漠生死。
虽然活着的乙支始漠更加有用,可以借此威胁高句丽,甚至是能让高句丽换很多东西。
但…
楚王为了辛弃疾,甘愿把乙支始漠生死交给辛弃疾处理。
他总是如此温柔,总是如此…
辛弃疾提着乙支始漠,静静的看着他翻白眼,快要死去。
于他眼前,那副画面再度出现。
那一百名魏武卒,舍生忘死,也为了他而赴死,是那般充满温度,充满色彩,仿佛他们还活着…
辛弃疾眼含热泪的看着他们,直到现在,恢复记忆的他还是没能忍受他们的离开。
那段失去记忆的日子,是这幅画面支撑着他继续往下走,一句句“辛先生活着回去”,支撑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王歌、朝天海、方云上…你们看到了吗?我回来了,而且找到了罪魁祸首…”
辛弃疾泪如泉涌。
而在下一刻,却仿佛是无力了一般,卸去全部力气,让他乙支始漠得以掉在地上,不断打咳嗽喘息。
乙支始漠活了下来。
辛弃疾最终还是选择顾全大局,不抱自己私仇,愿意把这个仇人交给楚王处理。
正如楚王是那般照顾他,把这个不凡的敌国大将军交给他处理,是那般温柔。
他也会,回馈着楚王的温柔…
辛弃疾没再去看乙支始漠,依旧泪水涌动,转身如风烛老人般,渐行渐远。
…………………
自那以后,原本就惆怅的辛弃疾,变得更加惆怅。
但那终究是后话。
在他回来辽东城的第三天,来自高句丽的信件,传到了正在和纳兰海雪战斗的李宽手中。
“噢?高句丽王渊盖苏文的信件?”
“海雪,你是不是很感兴趣?”
只着简单穿着的李宽,笑了一声看向那床上的纳兰海雪。
纳兰海雪闻言,美眸中恢复一些色彩,但很快又变得黯淡无光。
晚了啊,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今,都彻底的,生米煮成熟饭…
她满脸痛苦,也满脸不甘。
不由得用被子捂住自己面容,不想李宽看到如此不甘心的她,以免遭受更加粗鲁的对待。
她恨李宽。
非常的恨!
自那日被要了,纳兰海雪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恨这个男人的人。
可…
不知为何。
随着时间流逝,二人同床的时间变得多了,她又变得,不那么恨李宽。
仿佛…仿佛就有一种逆来顺受?以及既然都被要了,要不就这样的奇怪想法。
这让纳兰海雪又惊又怕,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楚王是自己最恨的人,必须如此!
这个男人,出身那个粗鲁野蛮的小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初生牛犊却仿佛自己是猛虎,是最坐井观天之人!
而她出身大世家,又是高句丽未来的准皇后,第一次本该给渊盖苏文陛下,却没想到给了这个野蛮国家的小国帝王。
恨,自己必须要恨他!
若没他,未来自己会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人们追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恨!
该恨这个男人,这个楚王,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纳兰海雪不断的给自己诉说、洗脑。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的内心,对那楚王的敌意,也是不可避免的减少了一些。
十分奇怪的心理。
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不该!!
她不愿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