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如同经历五雷轰顶。
杜如晦怔住。
他是怕，也不知道，自己见到女儿后该怎么说。
按照以前的称呼，他会喊李宽为小宽。
“不，不行！爹，我很喜欢这些牡丹花，您给我留下！”
“一样，一模一样…”
李宽想着，眼眸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泛红了。
李宽也总是如此，愿意停下来，等着身边的人。
自那之后，他对那片牡丹花园十分爱护，甚至把附近的种植区，都换上了牡丹花。
那一夜。
一路走走停停。
李宽笑道：“颜儿，已经是我夫人，并且…我和她还有了一个孩子。”
“李嘤嘤？”
死去太多的人。
“岳父？小宽，这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时隔这么久之后…
不仅楚王活生生站在面前，还和他说女儿嫁出了，并且还有了孩子。
这让杜如晦心惊不禁减弱几分。
又安慰了好一阵子，
也没催促，就静静站在一旁。
喜极而泣。
那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死在了那场箭雨，也死在了天策上将的屠杀之下！
“那是，颜儿。”
杜如晦眼眸闪烁。
“真是她！”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却是那般的急促，也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就仿佛…
连这群牡丹花，都散去了阴霾。
深吸几口气，杜如晦在不断的平复心情。
这消息量太大，也太重磅了！！
他一直以为楚王死了，并且认为追随楚王而去的女儿也死了。
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件事，唯独这件事！！
是他的…意难平。
仿佛就这么一瞬间，离别后的一年多时间委屈都在此刻倾泻。
路上，杜如晦眼眸湿润。
他情绪好像崩溃了。
此刻停留于此。
内心里。
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即便如此。
如今的他，
李宽闻言，脚步顿住，眼眸闪烁。
“颜儿，她…真的还活着？”
一路无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李宽是罪人，阻止了你父女二人的见面。”
“就突厥那群废物，也能困住本王？”
他能感受出来，李宽说这句话前后的态度变化。
“这真是…无法置信。”
但现在…
有他最为关注的一个问题。
“它们，它们是她的化身，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杜如晦伸手制止：“我没事，我没事…”
杜如晦苦笑道：“我受委屈倒无所谓，就是大唐中，可能没有人猜到，你就是大炎的国主。”
这段日子。
平复中，杜如晦选了个话题。
所以，要找好措辞。
都可以！！！
避免！！！！！
他能接受那些他费劲心思救出来的人，有人主动选择战场因此而战死，也能接受生老病死…
但唯独接受不了。
“……”
那股子熟悉感，再次席卷而来。
期待！！
当年自家女儿颜儿就是随楚王离去，以前楚王从来都喊他杜叔，哪怕关系再好也是如此，而如今楚王如此喊，那是不是…
“如你所想，岳父。”
杜如晦越说眼泪越凶，越说也是越高兴。
说着，杜如晦都要真的跪下了。
杜如晦望向李宽。
李宽想了想，开口道：“岳父，你知道的，我一向…从不口出妄言。”
“这…颜儿，你胡闹，别拦爹爹！”
话音落下。
少女也只钟爱最初的那一群牡丹花园。
宫女错愕，而后双手做礼领命。
他张开双手，眼神颇带洒脱。
“就像时间让我创造了大炎，创造了这个帝国，它也会让伱知道，我依旧是曾经的楚王，亘古不变。”
正有一个模样十分温柔的女子，在哼着小曲，不断的摇着自己手中摇篮。
不知为何，
“再加上当年之事，那更是，不可能和解。”
杜如晦闻言，还处于震撼之中，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然后浑浑噩噩般随着楚王而去。
“李莹莹。”
痛失女儿的痛苦，让杜如晦不禁把思念转到那群牡丹花上。
完美的措辞！
他要以最好的姿态，去见女儿。
最后，
他答应了少女，不毁那群牡丹花园。
“我，我…”杜如晦声线颤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杜如晦眼泪不断低落在牡丹花上，映照的那些花更加鲜艳。
如此心态下。
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颜儿这段时间知道你到来，而又不能去见你，也经常哭。”
觉得杜如晦情绪差不多了，李宽这才继续带着他过去。
果然…
楚王没有放下。
那边。
“莹莹，有什么含义吗？”
他叹息一声。
“我，我…我给你跪下！”
杜如晦满目惊骇询问。
看着眼前的李宽，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杜如晦于一处牡丹花种植区停下，眼眸越发湿润。
可他们，就是这么窝囊的死去了。
“牡丹花，这…这是颜儿最喜欢的。”
注视着那群只有杜家人才会打扮的牡丹花，他浮想联翩，思绪一下子就被带回多年之前。
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变得他杜如晦不认识他，不清楚他，也不了解他怎么登上这大炎王座！
一切…都太陌生了！
“你真是楚王？”
“是颜儿，是她，她还活着…”
说着。
“爹！爹！你干嘛？你要除掉这些牡丹花吗？”
杜如晦不断的擦着泪水，也擦着那哭红肿的眼睛。
他也想起了那段血与泪的日子。
杜如晦亦是叹息一声。
而他虽然答应了，但是少女仿佛并不相信，一直护着牡丹花园，哪怕是深夜也在护着。
杜如晦笑了一声，反倒是招呼起有些迷茫的李宽前去。
他知道。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或许是在后悔吧，后悔他自己没给女儿取什么有含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