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 从高处垂直降落下来的圆形东西,总会在地上稍微滚几圈。
可是那个女人的头颅掉下来之后, 就直接插在了沙土中, 眼睛睁地大大的,仇恨地眼神死死盯着井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井口的男子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
“秀文呐, 你不要恨我, 我也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是……是你冲进来骂我, 我才和你动手的。我怎么知道……掐……掐着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没气了。”
“去外面工作有什么好,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男人的声音突然凶狠起来,他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 井口处又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声音。
苏西晏不动声色地往远离井口的方向挪了挪, 刚挪动几步,就发现另一个人的腿也跟着黏了过来。
崔钊冲苏西晏露出灿烂的笑容,“挤挤,大家一起安全点。”
大家一起挤在这种微凹下去的石头缝里就很安全了?
苏西晏挑眉,假装不知道这件道理, 任由崔钊黏黏糊糊地蹭过来。
他们俩站好没多久, 井口处又开始掉东西了。
如果把女人的头颅比喻成头菜, 那么后面就变成了纷至沓来的流水宴。零零碎碎的血肉残肢像是下雨一样,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苏西晏终于知道那个噗嗤噗嗤的声音是什么了, 那个男子竟然是把他的妻子分尸后再扔下来的。
但是明明听声音他不是一个多么有魄力的人, 为什么要把妻子的尸体分尸后扔到这种枯井里来呢?
苏西晏盯着照耀在尸块上,小小的圆形的月光, 突然向外跨出了一大步。
此时井口处还在往下丢血肉,以苏西晏站得那个位子,他随时可能被鲜血和残肢砸个劈头盖脸,可是他还是撑着自己的外套,顽强的仰天往了过去。
“啪——”
那是一截肋骨被砸在他脚边的声音。
漆黑的井口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弧形洞口,那个洞口只有巴掌大小,所以男子才不得不把妻子的尸体剁成小块后再丢弃。
“小心!”
崔钊突地冲上来,抓着苏西晏往边上一拉。地上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头颅在刚刚以极快地速度暴起,张开惨白的牙齿直接咬向苏西晏的腿部。
一次咬空之后,她还不死心,一个急转弯又冲了过来。这一次,她瞄准的是崔钊。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崔钊看都不看,拧腰旋身飞踢。右脚带着破空声,直接一脚把头颅给踹飞。
苏西晏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被崔钊一脚正中鼻子后,那个女子扭曲的脸型。
女子的鼻骨被这一脚硬生生踢断,本来就青白吓人的脸上像是开了一个颜料铺子,糊了满脸的朱红色。
崔钊收回腿,嫌脏似得在地上擦了擦。
“杀你的凶手还在上面,敢来咬我们?”
他浑身凶厉的气场被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愣是镇住了满地尸骸。
那个被他踢到一边的女子头颅突然动了动,在苏西晏震惊的眼神中,自己滚到墙角,脸朝下埋进了沙土里。
一转头,崔钊的态度瞬间切换成了温和。
“下次身上随时带张符,这些东西死的越惨就越凶。最可气的是,他们报仇的时候还是直接无差别攻击,跟个刺猬似得,让人想帮忙都没地上下手。”
苏西晏:“……哦。”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身边还有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但是他却无端端地感觉到了一股安全感。
崔钊是个怎么样的人?
提到这个问题,苏西晏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数出一堆来。
懒散,傲气,孤僻,毒舌,脾气差……
不乐意搭理的人鸟都不会鸟一下,不相干的人就算死在他边上也懒得去救。
但是他很强大,不管是不是重伤,只要他一下场,没有谁会是他的一合之将。政府和那些门派的人,在知道他的名字之后,都会主动交出指挥权。
崔钊这个名字,就像是这个圈子里的金字招牌,拿出来谁都会先退让三分。
而且他长得也好看,皮肤摸起来很舒服,在枕头底下藏毛绒球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苏西晏抿嘴,闻着浓郁的血腥味,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坑。
崔钊也发现了那个小小的洞口,他没有理会,直接把苏西晏拉回到他们之前带着的墙壁边上。
“一具尸体最少都有八九十斤,他这么一点一点塞肯定还有的弄。我在这边找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你来看看。”
在井壁的缝隙里,有一个个手指粗细的小洞。有些小洞看起来已经积满灰尘,还有一些一看就是被新挖出来的,边上还布满了不明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