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总角之年十四岁时,当时你还未成一炼,你的父亲外出走镖,带走了局里大部分镖师和趟子手,当年正值大旱,各地都有活不下去的农民揭竿而起,有一批两三千人的流民军游荡到了镇南县,是你披上沐家私藏的铁甲,骑上战马,一人一枪,将流民群杀了个对穿,冲杀了几个来回后,才将流民群生生杀散,那一站你起码直接杀了数百人吧。大枪都杀断了好几把,简介因你而死之人更是不下千人。”
“而后你一战成名,我记得还得了个镇南雏虎的雅号是吧。”
“既然你这么有慈悲心肠,为什么当初不开仓放粮,反倒是现在来发善心,要不是你说话的语气没变,我还以为你被人夺舍了呢”
向珊的语气有些微冷。
“好了,向珊。”沐武冷着脸打断向珊的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承认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这没什么好狡辩的,我也曾经一直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道德,我可以毫不在乎的遗忘那些我曾经接受过的教育。”
“但我发现我错了,在底层朝不保夕的时候,我可以不择手段,抛弃一切道德,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只为能够多一点点生存概率。”
“但是当我满足了我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后,这些东西又像雨后春笋,像石头下的杂草一样,再度顶开我的压制,在我心里蔓延开了。”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率兽食人的家伙。我做不到毫无心里负担的吃人肉,喝人血。”
“以前我还可以欺骗我自己,我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才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但现在不行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虽然做不到前半句话,但我至少有机会做到后半句。”
“有意思。”向珊勾起嘴角点点头。“一个天生的圣人,那些家伙对你的吹捧居然是真的你居然真的是一个活圣人”
“那么我们的沐圣人,你准备怎么做别告诉我你准备直接冲进那些世家的府邸,杀光所以世家之人,然后再冲进江湖门派的驻地里,杀光所有门人弟子,再冲进官府里,杀光所有官吏”
“别说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你真的做到了,那么谁来治理这个国家,谁来治理天下百姓”
“别说你我二人是四炼武师,就算是来一百个四炼武师,也没办法治理好这大溯的万里江山。”
“我没有这个意思,向珊,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无脑莽夫吗”沐武没好气道。
“唔大部分时候是”
“你算了。”沐武没心思和向珊开玩笑,他板正表情,一脸严肃的说道。
“向珊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大溯各地都有流民揭竿而起,裹挟民怨,往往声势浩大,从者成千上万,但是总是被朝廷轻易镇压吗甚至很多时候不用朝廷出手,当地的世家大族派出十几人就能轻而易举打散流民军。”
向珊没有回答,这种问题是答案几乎被摆在明面上。当然沐武也不是真的在问她,而是为后面的话做铺垫。
“大溯往前三百年是大周,大周往前五百年是大燕,这中原大地数千年来,王朝起起落落,每隔一段时间就是龙蛇并起,群雄逐鹿天下,但最后无论是谁赢了,皇帝永远在世家门阀里面诞生,几千年了这点就从未变过”
“这还不简单。”向珊低声笑了两下。
“武学,这一切都是武学造成的。因为武学,人与人之间拉开了极大的差距,一个一炼武师,单臂就能打出两千斤的力道,十几个一炼武师披上重甲,拿起长枪,骑上战马,就能把数万没有练过武的乌合之众打的落花流水。”
“普通人根本没法习武,没有资源,没有钱财。寻常人家的孩子,就算是有举世无双的武学天赋,但也没有慧眼识珠的人,除非有着滔天的运气,被伯乐看中,不然也要明珠蒙尘。”
“而世家子弟,生来就有家族长辈解惑答疑,每日有百年老参与多种珍贵药材君臣佐使熬炖的药膳滋补气血。每日练功之后还要涂抹秘制膏油锻炼筋骨皮膜,普通人家哪有这个能力。”
“是啊,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能杀死武师的力量交给普通人。”
“这怎么可”向珊下意识反驳道,话说的一半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沐武说的力量不就是自己在军队里装配的火枪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