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信使小姐离开后,克莱恩看了眼手上抓着的信纸,再次考虑起西拜朗的问题。
他认为自己必须做好阿兹克先生之后一个月都没回信的准备,也就是说,当七月初来临,他有可能只是和几位军方人员一起去西拜朗,没有前“死亡执政官”保护,这样一来,玫瑰学派的阴影将始终笼罩于他的头顶。
“两个方案,如果确定危险极大,那直接放弃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反之认真考虑‘客户名单’,不将任何疑似与玫瑰学派有牵扯的势力放入联络范围……嗯,不如先预设好目标,让意外可控……达尼兹提供的情报应该来自‘冰山中将’,这里面有两位土著将军显得较为独特啊……其他任何势力,不管怎么样,总会标注是更亲近鲁恩、因蒂斯、弗萨克,还是费内波特,或者内部多个派系各有倾向,达成平衡,只有他们,注解里不包含外国,仅得灵教团支持一项……”克莱恩从头又阅读起信中的内容,隐约把握到了点什么。
他初步怀疑这两位土著将军与知识教会搭上了线,“冰山中将”艾德雯娜不做标记,就是故意凸显出他们的特殊,告诉格尔曼斯帕罗,这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这样一来,她不需要担心达尼兹那里走漏消息的可能,因为没有消息可供走漏,存在的只有暗示。
“梅桑耶斯、卡塔米……前者得到了灵教团内部皇室系的支持,后者暗中自称死神后裔……呵,就算是真的,也是不知多少代的后裔了,如果遇到阿兹克先生,该怎么称呼?”克莱恩笑了一声,随手一抖,烧掉了信纸。
他随即在有大阳台的半开放房间享受起精致的下午茶,直至管家瓦尔特进来,低声说道:
“先生,又有警官上门,为了卡隆自杀案。”
这件事情明面上的线索始终指向着道恩唐泰斯,所以哪怕有辛德拉斯男爵处理后续,警察们还是得时不时过来拜访,要不然,那些报纸记者肯定会说他们渎职。
至于马赫特议员遇袭案,因为道恩唐泰斯只是一个较为重要的目击证人,所以录完口供后,就不再被打扰。
“请他们到二楼靠花园的那个起居室。”克莱恩将吃了一半的淡奶油海绵蛋糕放回托盘,喝了口红茶道。
作为主人,他不用担心下午茶的茶点浪费,因为剩余的部分归属男仆和女佣,如果他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或者要求准备得刚好,那吝啬的名声将在这片街区的仆人间流传,从而进入女士们先生们的耳朵里。
瓦尔特表情没太大变化地回应道:
“他们是想请您去警局,因为今天是卡隆家人指认嫌疑者的日子。
“他们说,这很抱歉,但这属于必要的流程,不能有缺失。”
克莱恩缓缓起身道:
“我能理解,理查德森,去拿我的外套、帽子和手杖。”
既然已经跳了出来,他倒是挺乐意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一看卡隆和他的家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将如何转向辛德拉斯男爵。
…………
北区警察分局,一个宽敞的房间内。
克莱恩隔着一面作为墙壁的玻璃,见到了卡隆的家人,一位老先生,一位老太太,一个接近四十的女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
他们的目光扫过了玻璃墙后面的一个个嫌疑者,同时落在了道恩唐泰斯的脸上。
“是他!就是他!”那个少年大声喊道,眼睛一下变红,双手紧握成拳,试图冲向玻璃墙。
“是他,警官,是他。”年近四十的女士霍然就流下了眼泪,望着道恩唐泰斯的目光充满痛恨和仇视的情绪。
她牵着的小女孩大声哭了出来:
“爸爸!还我爸爸!”
两位老人各自抹泪,一个强行镇定,一个抽噎得快要晕厥过去,悲伤的气氛一下就弥漫开来。
然而,克莱恩在此之前,甚至没见过他们。
被植入了记忆?他微皱眉头,边叹息边揣测着卡隆家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与此同时,这个警察局的地下停尸房内。
戴莉西蒙妮拿起一只铅笔,身体略显颤抖地画起素描。
因为是来警察局帮忙,进出有可能遇上报社记者,她未穿惯常的通灵者长袍,换上了一套黑白格的女警制服,上身衣,下身裙,配及膝皮靴。
此时,她手掌不受控制地来回移动着,纸张表面很快就出现了书桌、凸肚窗、墨水瓶、左轮手枪等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