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全都杀光”
程拾站在尸体旁,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他面色狰狞,犬齿外露,浑身散发着凶厉的气息,仿佛随时可能咬人,这让众人一时之间不敢接近。
如果不是琼恩见过程拾查看妇人死前景象的模样,行者们甚至以为,程拾是被那一具阴冷的尸体附身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程拾看到的景象结束了。
他从死者视界中脱离,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从纯粹的战意中苏醒过来。
在萨拉查记忆的后半段,记忆,理智,信念,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唯有纯粹的战意存留,这种战斗没有享受,只有钢铁般的意志,以及地狱般的折磨。
在长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岁月中。
萨拉查一直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无时无刻都在产生着庞大的死气,这些死气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最终变成了程拾看到的死气河流。
程拾盯着那块金属板,眼神十分复杂,有悲哀也有热切。
一切的祸端,都来自于这名为铁与火之歌的收容物。
它具备神奇的力量,能将拥有战意的战士,化作不灭的战魂。
同时它也可以用灵质为原料生产战魂,这样生产出来的战魂没有自己的意志,会完全服从命令,那些破碎的陶罐,就是用来盛放灵质。
只不过这样的铁火战魂,质量没有活人战士高,缺乏主观能动性,因此才有了萨拉查等人的牺牲。
程拾的一部分精神,受到萨拉查的影响,因此对这东西说不上喜欢。
但他作为收容所所长的那部分,对铁与火之歌就是纯粹的喜爱。
这东西对收容所有着巨大的价值,虽然程拾不打算用活人献祭,但如果有一天,收容所能抓捕大量的灵质生命,他就可以拥有一支铁火战魂军队
解放萨拉查很简单。
只要拿走铁与火之歌就好,这样他就不会再度变成铁火战魂。
但是萨拉查的战意还在,他的死气还在,天知道这玩意一旦脱离束缚,会变成什么恐怖的生物,也许会比全盛时期的死群还要可怕数倍
“必须要化解他的战意,才能将他安全收容”
程拾沉默良久,最终拿定了主意。
“也许收容他的方法,比想象中的简单许多。”
两个小时后,黄昏。
地宫内搭起了一堆木材,木材上浇了火油,只要有一丝火星就能点燃。
行者和蓓蓓的肉蔓人全都退去,下方只剩下程拾和贝塔一号。
此时的程拾,形象非常怪异。
他的身上缠绕着花花绿绿的布条,脸上用油墨画出好几只眼睛,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项链,头发上也绑着许多杂物。
乍一看,和萨拉查记忆里的祭祀,有着七分相似。
在程拾的脚边,还放着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是化解萨拉查战意的关键。
太阳落山,黑夜再度笼罩世界。
在上方防范火鸢的行者们,给程拾发送了信号,程拾收到信号后,指间冒出一道强光,将眼前的火堆点燃。
烈火汹汹燃烧,漫天火星之中,一只金属长靴踏了出来。
铁甲武士再度出现
他自火焰中诞生,举起灼热长剑指向程拾,空挥了两下长剑,咆哮一声便发起冲锋。
但程拾没有躲避,反而张开双臂面露微笑,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亲近和关切。
他语气温柔的说:“萨拉查,还记得我吗,我不是敌人。”
听到萨拉查这个名字,铁甲武士停顿住。
他已经舍弃了记忆,但听到这名字后,身体却本能有了反应,死去的记忆不停攻击他的大脑,他意识到这是个十分重要的名字。
程拾拿起旁边的东西,提溜出一个脑袋爆掉的金属身体。
这是收容所内的帝国人残骸。
“你看,敌人已经死了,全都死光了,没有一个可憎的帝国人存活,我们获得了胜利”
铁甲武士头颅转了转,他体内的火焰缩小了几分,铁甲也不再那么灼热,嘴里费力的吐出几个字符:
“没有敌人”
程拾摆出一幅庄严的姿态,郑重的点头。
“我以祭祀之名向你下令,敌人全都被消灭,战争已经结束,你不用再战斗了”
“勇士,可以休息了。”
铁甲武士的面具上,流下岩浆一样的眼泪。
他扔掉长剑,手舞足蹈的欢呼,跳起了地宫种族的战舞,一边跳,还一边生涩的哼唱,伴随着舞蹈和旋律,铁甲武士体内的火焰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