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我回来了。”马小乐看都不看马丙根,走到井台边打了盆水,洗脸。
“小乐,是你么”马丙根扔了烟头,放下二郎腿,两手按着膝盖站起来,探着脑袋道:“我,我才是你爹啊”
马小乐一听这话,把脸盆猛地推掉在地上,“你是我爹”他拧着脑袋走过去,“你没事吧,我告诉你,你再说这话,信不信我打掉你一口老牙”
如此场面,让所有的人都震惊。
“你,你”马丙根指着马小乐,身子一颤,有点萎,但随即又挺了起来,“你打,我今天就让你打,天底下哪有这等事,儿子竟然要把老子的满口牙给打掉”
“你不信是吧”马小乐扭头看看,墙根下一堆碎石砖头,走过去抓了一块青砖头,回来抓起马丙根的衣服就要抡。
怎么可能呢。
马长根、胡爱英还有金柱,早已飞奔着过来,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把他拖到了一边。
“马丙根,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今天你在这儿了,那就说给你好了我亲爹是马长根、亲妈是胡爱英”马小乐的声音有点哽咽,扔了砖头,面对马长根和胡爱英跪了下来,“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爹,妈,你们的亲儿子马小乐给二老磕头了”
这场景,马长根和胡爱英一下都掉出了眼泪,尤其是胡爱英,用围裙捂在眼上,“呜呜”地哭出了声。
马长根连忙把马小乐拉起来,哭道:“臭小子,你这是干啥啊,地这么硬,咋这么用力呢”说完,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擦掉上面的尘土渣子。
“儿啊”马长根抹了把眼角,道:“之前我从来没当着你面叫你声儿,今天我叫了,爹心里头高兴”
马小乐也哭了,突然间发生这事,说不清是啥原因,心里特别难受。
“别哭,好孩子,你就听我说句话。”马长根又抹了把眼泪,指指马丙根,“他才是你爹,亲爹。”
“对对,我才是你亲爹”马丙根连连点头,眼里闪出亮光,“儿子,听说你当局长了,行啊,有出息嘛”
“你给我住口”马小乐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你说是我爹我三岁时你到哪儿了你出去找野女人,快活吧那时你想过我这儿子嘛现在你回来了,你回来干嘛了回来卖儿子了是吧十万,十万块哪你马丙根长着个金吊啊,生出来的都是小金人呐”
“你,你咋这么说呢”马丙根支吾着,“我不是真的要那十万块,只是吓唬吓唬马长根而已,让他还我儿子。”
“还装”马小乐道,“我在门口听得真切,我就不信你那么会演戏,瞧你说得那样,发自肺腑啊你想咋样,想拿着这笔钱去和你小野女人继续快活”
“你”毕竟是生父,马丙根有种天生的在上觉念,此刻也板起了脸,“你咋能跟我这么说话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亲生的,谁都改不了既然你是我儿,就不能这么跟我说话,这叫犯上”
“犯上”马小乐很是恼火,锁着眉头喝问道:“你算个啥上啊就你这样,还想在上面既然你算不得上,我又哪来的犯”
“孽种,你是个孽种”马丙根也怒了。马小乐说得没错,他回来就是想弄点钱,他也知道这么多年了,突然回来认人,说不过去,毕竟当初外走不是因为困苦所迫,而是自私享乐的逃避。
马丙根是怎么知道马小乐当局长的呢
曹二魁告诉他的。曹二魁和刘长喜两人到广东了,还巧,就碰上了马丙根。曹二魁心眼不正,告诉马丙根,说马小乐先是干工程做生意,现在又当上局长了,真是有钱又有势。马长根收养了他,真是赚大发了,家里现在起码几十万存款。马丙根一听,当即就动了心。
刘长喜一旁煽风点火,说得回去,不能便宜了马长根。见马丙根有点犹豫,刘长喜又说,即便对马小乐没有养育之恩,却也有生他的功劳啊,回去弄点钱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马丙根满怀希望地来了,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和想得差别那么大
“你这个孽种,你别忘了,怎么说也是我生了你”马丙根跳着,暴起了脖子上的青筋,“早知道,早知道当初那会儿,就把那点东西甩到床下,让猫狗来舔了你”
马丙根的躁行暴语,更是激起马小乐的恼怒,“马丙根,今天就是打雷劈了我,我也要揍你个半死”
马小乐挣揣着身子要上前,却被金柱死死抱住。马长根也拉住,胡爱英站在一旁,不知怎么伸手,只是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马长根对这胡爱英吼道,“去把院门关上,你嫌人看得还不够啊”
胡爱英一听,赶紧跑去关门,但门口围着人呢,关不死。
“谁不走”金柱一回头,暴眼一怒,“等会我去砸他家锅底”
金柱这话管用,人群呼啦一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