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饭点,却也才坐了不到一半桌子,人倒是不多,只声音都不小,吆喝猜拳的,说话的,吵吵嚷嚷。
因这食肆没有包房,一行人便择了角落位置,赵明枝面墙而坐,同裴雍居于最里,左右环围桌子则由其余护卫据了,作为拦隔。
今次过来,吃本就只是顺带,等上了茶,赵明枝看着菜签,随意点了几样,只叫先上。
小二确认一遍,正要退下,一旁裴雍忽然放下手中茶盏,指着一旁那茶壶道:“把这茶水换一壶罢,不用再冲茶,只拿热水来便是。”
赵明枝怔了一下。
她此时还戴帷帽,一抬头,就见裴雍迎面看来,朦胧纱罩之外,那长相实在优越,如此相近距离,那鼻骨、眉骨并下颌线条尤显出色。
这样一张脸,再有那样眼睛,此时仿佛卸下防备,当中不含半点锋锐,实在要命得很。
赵明枝不敢多看,才微微低眸,就见面前茶盏被人收走,而裴雍推开那杯身,低头看过来道:“这茶甚浓,眼下时辰晚了,还是少喝为好,小心不晚上睡不安稳。”
两人几日不曾正经说话,此时在这嘈杂堂中,又有不少外人,赵明枝却莫名觉得安心许多,便伸手去扶他那茶盏,道:“既是浓茶,二哥也要少吃才是——日间事多,夜间早些休息。”
她正要把茶推开,却听裴雍道:“那倒不必,我夜间还要巡防……”
两人虽然离得近,被其余外音一搅,其中内容总有些难以分辨,赵明枝只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讶然抬头,对面人已经把小二送来新壶接过,先倒了一盏,放在她面前,复才道:“宫中只那几个禁卫,宫墙也坏了好几处,只草草修了,实在矮小,我先来给你守几天夜。”
哪怕隔着纱罩,赵明枝面上震惊之色也难掩,倒叫对面裴雍露出几分笑来,道:“怎的,我在外守着,殿下难道心虚?”
赵明枝连忙摇头,道:“二哥白日在外事忙,夜间怎好还……”
裴雍道:“只守这一阵子,等蔡州来了人便走,况且也不是时时巡卫,多数只在外宿守。”
又道:“你若有事,晚上也能差人来寻我,总归比去叫旁人来得便宜。”
赵明枝还想多说几句,正好遇得小二上菜,将盘盘碟碟往桌上摆,又报菜名,倒把她话音截了。
好容易把人送走,就听得门口处一阵喧闹声,循声望去,却是七八名大汉卧倒门口,嘴里或嚎或叫,或哭或闹,满地撒泼打滚,令人侧目。
那小二连菜也不上了,慌得把手中托盘一放,便一路小跑去找掌柜,只他才跑到一半,里头掌柜的便自出来去了门口,同那几人不知说了什么,点头哈腰的。
那群人却不满意,一齐在门外发出怪声,又有朝里冲的,伸手先掀了张桌子,引得桌上客人吓得连连躲闪,还是被饭菜砸了一身。
当中一人叫道:“这铺子主家人怎的不见?只来个掌柜的,一点小钱就要把爷几个打发了?”
又伸手抓一旁客人,搂他怀里东西,口中叫道:“主家不给钱,别怪我要拿伱客人动手了!”
一旦有人起头,其余人也一并跟上,眼见便要纷纷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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