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这里,我可以解决他们。”年轻军官微微一愣,然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快速说道,
“林恩先生你们快走,我们真的没时间了。”他身后的龙骑兵战机引擎呼啸着轰鸣声。
“我断后。”何奥平静的看着他,再次说道。年轻军官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听着老人确认般的话语,一时有些失神,嘶声道,
“您在说什么?这世界上从没有领袖和将军断后的先例!”
“现在有了,”何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逐渐冰冷而威严,
“士兵,带着被救下来的人质和你的下属回到伊兰去,这是命令。”年轻军官微微一呆,最终,他挺直了身姿,手横放在胸前,
“是,长官!”也就在这时,身旁一直沉默着的红发女孩突然从怀里掏出三支试管和一袋化学实验袋装满的小熊软糖,塞进老人的口袋里。
何奥转过头来,看着那火红的发缕。女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注视着那张苍老的脸颊,似乎要将这张面容永远的记在心里。在将怀里的东西全都塞进老人口袋之后,她低着头转过身,走向一旁的龙骑兵战机。
就像无数次她从伊兰市出发前往晨曦市一样,没有和任何人说,也不需要任何人送。
何奥将目光女孩的背影上抽离,然后低下头来,伸手摸了摸另一个口袋里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衣角,有些嗫喏的喊声从他身侧传来,
“爸···”何奥低下头来,看着那个扯着自己衣角女孩,看着那火红的发缕,看着那仰起头来,布满晶莹水滴的脸颊。
他轻轻伸出手去,捧住了那张脸颊,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然后他放下手掌,抓住女孩伸出来紧紧抓住他衣角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他之前在北门便利店买的东西之一。
一袋已经被揉皱了的小熊软糖被轻轻塞进了女孩的手中。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女孩的小手,老人看着眼前的女孩,抬起手,用弯曲的食指轻轻刮干女孩脸颊的泪水,露出一个微笑,
“回家去吧,孩子。”红发女孩布满晶莹的眼睛注视着老人,没有说话,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一下老人脸上的皱纹。
最终,在老人的注视下,她松开手去,回过头,再次走向了那敞开大门的龙骑兵战机,年轻军官迅速追了过去。
很快,她走到了门前,在踏入大门的前一刻,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老人。
随后,她站在大门口,紧紧的注视着那苍老而挺拔的身影。呼啸的龙骑兵战机抬升而起,带着那火红的发缕消散在夜幕中。
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何奥才将目光抽回,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然后回过头去,注视着身后密密麻麻的战争机械。
原本在拼命阻挡佣兵团的城防军的机甲和战机都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陷入了停滞,似乎听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声音。
最终,他们向后撤离,拉远了与佣兵团的距离。那些机甲在撤离的过程中,看向了老人所站的位置,他们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又似乎不知道应该表达什么。
最终,他们将手横在了胸前,对着老人行了一个最庄严的礼节。何奥也微微将手横在胸前,对他们回礼。
然后他拔出地里的金色手杖,回过头去,看着身后那漫天的机甲。在城防军小队完全撤离之后,佣兵团的指挥系统似乎也陷入了某种茫然之中。
他们并没有追击那些机甲,也没有进一步发起攻击,而是停下来,在天空堆积成战争机器汇聚而成的山峰,调转炮口,警惕的注视着下方的老人。
在老人进入营地之前,他们也伫立在这里,和老人对峙。流转的时光似乎被倒回了原点,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何奥将金色手杖杵在地上,平静的注视着那漫天的战争机器。寂冷的风吹过了他的发缕,密密麻麻的玉质流光在金色的手杖上流淌。
细密的神识在手杖上引导着流淌的能量汇集成一个复杂的几何十字徽记。
告别似乎耽搁了一点时间,但剩下的时间,也远远足够了。——伊兰市·圣伊兰区厚重的云层压着窗外的天空,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仿佛有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在其中孕育,即将降临。
寂冷的风吹过楼宇与街道,也吹进了灯光摇曳的小屋。大胡子议员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贴着打折标签的威士忌,将桌面上的捐款回执丢进一旁的文件堆里,然后他拿起老旧的遥控器,打开了小客厅里老旧的电视。
电视屏幕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年轻的记者和穿着灰色西装的老人出现在了屏幕中。
这是一个访谈节目,一个今天已经火爆了整个伊兰市的访谈节目。不过大胡子议员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过一次这个访谈。
而此时此刻,电视里的节目似乎也已经走到了尾声。犹豫了一下,大胡子议员最终没有换台,他坐在了沙发上,从桌子上的杯架上拿出一个酒杯,倒了半杯酒。
而这个时候,电视里的主持人看着被访谈的老人,轻声问道,
“如果伊兰市的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了,您想要做点什么呢?还要继续当市长吗?我感觉伊兰人可能会一直支持您。”
“想做什么啊?”老人手握着黄铜手杖,语气渐渐变缓,然后他温和的笑道,
“我应该不会想离开伊兰市,毕竟这是我出生,并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
“但是肯定不会再干这一行了,毕竟在伊兰市,我现在的工作已经没什么上升空间了。”电视里传来些许轻轻的笑声。
然后电视里的老人躺靠在沙发上,有些感慨的笑道,
“我妻子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吐槽我缺乏对孩子的关爱,总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妻子在世的时候,我们还能聊两句,但是现在,我女儿现在基本上一个月都和我说不了一句话,我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去上的学都不知道。”他依旧在笑着,声音缓慢而悠长,
“如果真的有一天,伊兰市已经走上了正轨,我能从工作中抽身开,
“那我大概会想要找一个‘春风吹满桃李香,瓜甘果甜好风光’的地方,时不时和我女儿打打电话见见面,聊聊生活中的琐事,关心一下她的工作,当个普通的老头好好养老。
“这就是我曾想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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