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由校也没打算一次就把事情做成了。
今天的朝会,他只是先透一下口风,借此达到打草惊蛇的效果。
所以,面对这些官员们的跪谏时,他很自然的来了个借坡下驴。
“诸位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冬日天寒,地上凉,别伤了身体。”
“永不收赋这事儿,朕暂不提了便是。”
众官员闻言,这才缓缓起身。
一些人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皇帝又如何,面对众议,不还是得退让三分
但另一部分人,则是听到了朱由校的言外之意。
暂不提了
那意思就是,以后可能还会提起这事儿
可朱由校不再给他们开口质疑的机会,直接问道。
“诸位。”
“可如今国库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
“各地都在伸手要钱,这些钱,从哪来”
“谁能给朕出出主意”
田赋不加,还能从哪弄钱
这个答案百官心中都清楚,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先开这个口
否则,就算官场能容得下他们,江南的士林也容不下他们
朱由校坐回椅子上,从鮥瞳手中接过茶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场面一时间竟陷入了僵持。
官员们已经在寒风里站了三个多小时,终究还是有人扛不住那刺骨的凉意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可发卖一部分皇庄。”
朱由校:
他差点没被这货给气乐了
于是便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道:“回陛下,臣户部左侍郎,王瑊”
“砰”
王瑊的话音刚落,朱由校手里的茶壶便向他砸了过去。
“砰”
上好的紫砂壶,和他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掉到地上,摔的稀碎。
顿时便有鲜血从额头流下,王瑊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臣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皆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不敢吱声。
朱由校指着王瑊道。
“好一个户部左侍郎”
“想不出搞钱的法子,竟把主意打到朕的皇庄上了”
“怎么着,卖完了皇庄,再把后宫的嫔妃、甚至皇后也一并明码标价的卖发了”
“就像那些穷苦的百姓似的,卖了地,再卖妻女,最后连祖宗传下来的房子也给卖了”
“来来来,你倒给朕说说,南京这处皇宫,能做价几何”
“若是合适的话,就辛苦王侍郎替朕卖了可好”
这一字一句,让王瑊的脸色变的愈发苍白,待话音落下,他一脑袋杵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
“臣不敢,臣失言,请陛下降罪”
朱由校当然不会手软,直接大喝道。
“北镇抚司何在”
针北望出列。
“臣在”
“王瑊昏聩无能,欺君枉上,给朕扒去他的官服,严查他在任上的所作所为”
“若有违法乱纪之处,绝不故息”
“臣遵旨”
王瑊闻言顿时就慌了,连忙膝行到御阶旁,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磕头求饶。
可朱由校却没再理会他,针北望已带着几名锦衣卫走了过来,毫不客气扒去他身上官服,拖着他向午门外走去。
“且慢”
就在这时,百官之中的刑部尚书突然开口。
“陛下”
“王侍郎虽有失言之处,却罪不至此。”
“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怕是会令百官心寒。”
他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朴便站了出来。
“臣附议”
接着,兵部尚书刘廷元、礼部尚书韩日缵、工部尚书商周祚、吏部尚书王在晋等人也纷纷出列。
“臣等附议”
如此一来,整个南京的六部大佬全都站在了朱由校的对立面上。
左都副御史闵洪学也上前一步。
“禀陛下”
“因言获罪,向来都是朝中大忌。”
“若是开了先河,只怕今后朝中,再无人敢直言进谏”
“望陛下以江山社稷重,对王侍郎从轻发落,或降职、或外放、或罚俸均可。”
“但就此革职,还要倒查旧事,实非明君所为”
朱由校是彻底的怒了
在北京,有魏忠贤镇场子,朝中的那些官员还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和自己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