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倩儿没有杀人”
“你血口喷人”
钟炎父女怒吼着想要冲过去,被四五位长老合力抱住。邹水儿还在狂笑着:“哈哈,钟杰善是杀人犯的儿子贱种坏种哈哈哈他永远都不配不配”
室内的钟挽灵握紧了双拳,咬着衣袖,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她恨她好恨可是
“不要去恨,不要去怨。”
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太奶奶不会一个人行动,更不会去化粪池,必然是有人谋害你啊
“我的生死不重要,让一切都随着我一同离去就好。我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只要钟家、只要佬仙门安好,我便无憾了。”
怎么可能好
怎么可能不重要
这些人,这些嘴脸甚至这当中就可能有杀害你的凶手啊他们怎么配怎么配得到你的维护你为什么到死,甚至死后,都要保护他们你为什么要保护这样的人
紧握的双拳,关节泛了白,手心里的殷红从指缝一点点溢出。
却根本比不上她心上的痛。
“哈哈哈我明白了”钟淑倩也疯了一般狂笑了起来,指着水儿,尖利地叫着:“是你原来是你一定是你你才是杀了老太君的凶手所以爹爹要报官,你们才说什么都不肯哈哈哈你才是凶手钟佳男才是杀人凶手的儿子哈哈哈”
“你胡说你胡说”邹水儿尖叫着,“只有你才可能那晚只有你陪在老太君身边是你把老太君身边的婢女都遣走你你一定是你把老太君骗到崖上,然后把她从上面推下去的”喊到后来,邹水儿的嗓子都哑了,嘶哑得变了调。
钟淑倩的嗓子也嘶哑了。“你说谎你们合谋来栽赃我是你”她指向邹水儿身后的淼氏,“之前一直是你在照顾老太君,老太君身边的侍女也是你派过去的。一定是你让她们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所以我前天晚上才会突然犯困而且一睡不醒你你还跟那贱婢串供一起来陷害我”
淼氏祸从天降张口莫辩。
邹水儿则是自顾自地说着:“是你因为你怀恨在心你恨,你恨老太君冷落你爹,几十年都不重视你们父女你恨老太君看不见你儿子,把名额给了钟挽灵,又给了我钟佳男哈哈哈就是没有你们家的份气死你了吧”
钟淑倩指着钟林一家的手气得发抖,双眼赤红地嘶吼:“分明是你你处心积虑营造你儿子长子嫡孙的假象。但是可惜,你作弊害了自己的儿子。你又害怕老太君追究,撤了你苦心经营的头衔你看到你自己的儿子是个废物,又看到我们家杰善渐渐得到老太君的看重。你是害怕了”
邹水儿疯狂地笑着:“你又恨又气,但是你还得给这个死老太婆端屎倒尿,每天每天好好伺候着她你好气啊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害的你却还要伺候她所以你就杀了她一了百了,解脱了哈哈哈”
钟淑倩也疯狂地笑着:“你一定害怕极了你害怕你处心积虑得来的所有都化成泡沫所以,你在老太君还没把杰善扶正之前,将她杀了一了百了,以绝后患你好毒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毒妇”
厅内众人都被这疯狂的两个女人惊骇到了,看着她们疯狂地互相谩骂着嘲笑着指认着,直到嗓子哑了再发不出声音,直到力气没了跌在地上。
钟炎闭了闭眼,沉痛地说道:“钟林,我们还是去报官吧。果然,这件事不弄清楚,什么也做不了。”
钟林像看个疯子一样看着钟炎。“你疯了吗事到如今你又要报官”
钟炎只是以手遮面深深地叹息着,又像是哭泣着。738
钟林一把揪住钟炎的领子,怒瞪着他:“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唯一的女儿会死的她会被砍头示众,也许还会游街”
钟炎红着眼,嗫嚅一般地说:“不会的她不会的我相信她”
“这早就不是她会不会的事了”钟林怒极了,恨不得一巴掌掴在他这个亲兄弟脸上。可是,为人子,为人父母,他如何不懂钟林咬了咬牙,放下了要掴下去的巴掌,抿着嘴,沉痛却严厉地说,“你不为你自己的儿女考虑,你也考虑下家族啊你想毁了钟家吗这是娘苦苦撑起的家业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地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也敲在内室钟挽灵的心里。
钟炎浑身一颤,险些向后倒去,在身边一直拦着他的钟澄一把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跌倒。钟炎颤抖着,摇着头,一把甩开钟澄的手,快步向着门口迈去。
“你要让娘的心血全付诸东流吗娘会想看见这样的结局吗”钟林悲痛地大吼。
钟炎猛地转过身,瞪着钟林,摇着头:“不不,你是错的你是错的”喊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声忽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身后。
钟炎回过头。
只见钟挽灵一身黑色团凤长袄披风,下着白色金色翻边的马面裙,长发白花束髻,显得有些成熟,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唯有两眼红肿着,像是涂了过多的胭脂。她的眼眶红肿着,眼里却已经没有眼泪了。
众人都很意外,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少女是什么时候来的,却又被她突然出现的气场镇住。
钟挽灵快步上前,说:“大阿公,没必要走这一趟。”
钟炎不屑地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太奶奶是自杀的。”
钟炎震惊地转过身,所有人也都震惊了。
钟炎只觉得荒唐至极。“谁告诉你的”
“太奶奶告诉我的。”钟挽灵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众人再度哗然了。
钟炎震怒了。“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说着抡起手杖就要打。
钟挽灵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和犹豫。“你就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应该今天晚上才能到的我,却在昨天晌午就已经回来了你就猜不到,为什么我会早了一天半吗”
钟澄忽然领悟地“啊”了一声,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钟炎的神情也动摇了。
钟挽灵闭上眼,平静地说着:“太奶奶离世的夜里给我托了梦。”她的语气非常平静,除了声音比平常沙哑许多,几乎感觉不到她有一点情绪。“太奶奶说,一切都是她甘愿的她说,让一切都随她而去。”
钟炎高高举起的手杖颤抖着,却像是被固定住了,怎么也落不下去。“你你口说无凭。”
“有凭。”钟挽灵张开眼,抬起头,眼神与红肿的眼眶截然不同,冷静得骇人。“就凭我是史上最年轻的小周天修士、上清宗临安分阁的高阶弟子、佬仙门卜梦阁刻字司命,你认为官府信你还是信我”
钟炎的手杖还是落下了,“哐啷”一声跌落在地上,人摇晃了两下,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