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年再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手捧木箱子的小厮,那木箱子可是精致得很。
“不是说拿酒吗怎么成了这个”周锄问。
李墨年的手往他肩上一搭,扬了扬下巴,搭着他往走:“酒早都装到车上了这箱子里装的,是我特意为大伙挑的小玩意儿,嫂子和婉婉都有。
照说,我回来该是先去拜见林夫人的结果被手头这档子事耽搁了。走走走,万不能再耽搁了夕食。”
出了县衙侧门,乘坐的马车已经备好,后面还跟着辆拖货的,那车斗子里,装了整整一斗的酒坛子。
每个酒坛子外面,还都拿稻草包得严严实实的。
周锄疑惑道:“这、真是从京城运回来的”
“肯定啊”李墨年推着他上了车:“之前见夫人喜欢美酒,这不是刚好遇着嘛就顺道带了些回来。”
周锄眼角直抽抽,些他李大公子管这叫些
还刚好遇着
逗呢当他没进过酒馆那酒馆里的酒,从来就不兴随时拿稻草包着的就这,怎么个刚好
还有,自己是没去过京都,却也听南边来的商队说起过,京都奎家酒坊的酒,乃京都酒中上品。
听闻,那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喝得上的。
方才他可是看得真真的,那酒坛子的封纸上,红纸黑字的写着了个大大的奎字。
人家有钱都不一定能喝上的好酒,他李公子顺道就带回来一车这道为啥就对他李公子这么顺对别人就不顺了呢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因为有件事,他还想弄弄明白。文網
“李公子,你这刚上任,就着急拿下齐勇先,这火是不是烧得太急了些”
按理,齐勇先这些年在桃源镇捞了不少好处,而后这两年又从他这里得了那么些好处银子,本该乐乐呵呵奔赴京都卸任才是。
即便卸任无官可为,齐勇先这些年捞到手的银子也够他快活这辈子了。
着实没有理由发难于李墨年才对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事指定是李墨年先发的难。
那他发难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为百姓拥戴说不通毕竟百姓不仅不能决定他的官路,还命如草芥,当了官的谁会在乎百姓呢
不是说一个好官没有,而是好官少之又少。
“不会连周大哥都觉得,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李墨年轻笑。
“不是吗”
李墨年掀起车帘看向窗外,薄唇轻启:“当然不是。”
“那你是为什么呢”
“周大哥。”李墨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当然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她
“我们”
李墨年点头:“齐勇先是个什么样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可曾想过,这两年北漠达子的频繁侵扰,会对齐勇先有怎样的影响”
周锄眉头深皱。
这个他真的没有想过。
细想片刻,他似懂非懂的自言自语道:“他肯定最先担心自己的安危,会害怕”
猛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说,齐勇先会因为害怕,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桃源镇”
无意识的话一出口,周锄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是说他会去捐官为此,会把婶子、不,是把我做他的银库予取予求”如果真到这种时候,那就太可怕了
那官可不是一般人捐得起的。
传闻少则上千两,多则上万两,若是肥缺便是个无底洞
若是拿得出来,还能两相安好。
可若是拿不出来呢
以齐勇先这种人,他一定会使尽一切手段,逼婶子掏光家底
想到这里,他已经是一身冷汗。再不敢往下去想。
咕咚他咽了口唾沫。
不由自主的转头向李墨年看去。
那俊秀的清丽侧颜,有着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城府。
是了
他怎么忘了,这可是当初凭一己之力,就把那几家玩得断子绝孙的主自然能比他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所以,李墨年才会入京赶考才会高中后重返桃源镇才会上任之日就将齐勇先和一干人等统统拿下
这一切,只因他看到了婶子未来将会面临的危险
啪周一嘴巴子抽在脸上。
心下责备自己道:该怀疑的不怀疑,不该怀疑的乱怀疑
这双当摆设的眼珠子,当真不如挖了省心些
平复心情后,周锄一把握住了李墨年的手。
“谢谢以后,就拜托李公子、不该改口李大人才是以后,就拜托大人您了”
李墨年回头过来,笑呵呵的,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周大哥何必这么生分墨年看得出来,你和我一样,一心皆为报林夫人之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