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冷冷清清。
我怔怔地抽着烟,地下满是烟头。
月光洒在落满枯叶的地上,铺成一条黯淡的银路。树梢上挂着几片顽强的黄叶,时不时在秋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低语一般。
院子的角落里,一盏古旧的路灯投射出微弱的光,在这肃杀的秋夜,院子里的一切似乎都被冻结在了这幅静谧而凄美的画面之中。
我已经在外面踌躇了许久,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我没有骨气,但是在走投无路的现实面前,骨气一文不值。我想要救苏婉婉于水火之中,可我也不想拖累冷思思还有赵祥玉,毕竟这个事因我而起,那就需要我一个人承担后果。
可许森森他现在还算是我的朋友吗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找许森森开口借钱。
或许是我在奢望他会记挂着我曾经和他之间的友情,又或许是我后悔于当初的一时冲动,想要拿回那一千万的红包。
可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却又不得不选择卑劣。
这种可耻的行为,像是被一根鞭子不停抽打着我的敏感和懦弱,却也无能为力。
我在内心挣扎了一遍又一遍,终是鼓起勇气,拨通了许森森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许森森的声音响起,却感觉有些陌生。虽只短短隔了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许总,近来如何”我忙不迭地笑着寒暄道,连对他的称呼也变的圆滑了起来。
“还好。”他回道,“你什么事”
我本来还想着再寒暄几句,却突然被他这句直白的话,噎地顿时慌乱了些,“没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了。”
“嗯,是有阵子了。”他在电话那头似乎情绪并不高涨。
我赶忙继续笑着说道:“听说你老婆怀孕了是吧恭喜恭喜啊。”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已然千疮百孔,感觉甚是压抑,如果当初草你妈的,没有如果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才轻轻应道:“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就也没什么。”他欲言又止道,随即又冷淡地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你直说。”
我顿时有些踌躇,随后便也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我想借点钱。”
“那999万是吧我没动,陶洁也没要,你把卡号发来,我等会给你。”他冷漠地说道。
“不是不是”我赶忙解释道,“那个钱说好了是份子钱的,我不可能拿回来的,就是单纯的借点钱急用,我以后还你。”
他在电话那头明显叹了口气,随即问道:“要多少”
“60万。”我羞耻地说道。
他听见后,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答应道:“好,卡号发来。”
我顿时忐忑地回道:“我以后肯定会还你的,你放心。”
“随便。”他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语气回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
“不想和陶洁讲几句话吗”他突然问道,我心中顿时一颤。
“哈哈哈,你别说笑了,都过去了。”我说道,“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俩好好的,长长久久。”
“那好吧。”他应道,“挂了。”
“嗯,再见。”我说道,“还有就是谢谢了。”
那边沉默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怅然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若有所思,随后又拿出了香烟,点了一支。
一阵寒风袭过,似乎裹挟着我的过往,让我感到甚是冰凉。
又过了几天,苏婉婉终于出院了。文網
冷思思因为学校的事情实在太多,也独自先行回杭州了。
我和赵祥玉两个人,带着苏婉婉一起找了妇联,最后在派出所的协同调解下,把彩礼钱退还给了对方,终是把这个“婚”给离了。
不管怎样颠沛流离,只要结局是好的,也不枉费这一路的艰辛。
但似乎柳暗花明之后,苏婉婉的困扰并未就此消散。她自己的思想出了问题,就会永远逃脱不了命运的制裁。
我们几人坐在旅馆里,一边庆幸着从前,一边担忧着以后。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赵祥玉坐在旅馆的床边问道。
苏婉婉靠在另一边,心情依旧很低落,随意地应道:“不知道,瞎过呗。”
“你不会是还想着留在你父母身边吧”
“不会。”苏婉婉轻摇着头说道,“就像你们说的,那里也并不是我的家,我虽然说实话,肯定会有些不舍得,但我自己也知道,我回不去了。”
“不回去也好,你那种父母,也只会是你人生的绊脚石。”我说道。
她沉默不语,似乎也默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知道她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一时半会肯定心里不好受。似乎整个偌大的世界,哪里都不是她的归处。
苏婉婉突然怅然地说道:“我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是啊,你现在是自由的,你终于不用背负这个沉重的命运枷锁了,你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我劝慰道,“所以开心点。”
“可是,我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呢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目标,又是什么。”她继续说道,“除了知道要尽快挣钱还你,我好像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意义又在哪里。好像人生失去了原本的方向,顿时有些茫然。”
“那你以前的生活方向又是什么呢”我不禁问道。
她突然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为他家生一个男孩,然后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吧。”
“你又不是生育机器,你怎么活的这么悲观呢”我皱着眉嗔道。
赵祥玉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你是苏婉婉,你就是你自己,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呐,怎么就泄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