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新年快乐……大概

在穿过一大片云后，火龙模型那些仿造的鳞片上聚满了水汽，并因寒冷而结成冰，在他们身边冷冰冰地反射着阳光——由灿烂美丽到亮得让人难以忍受——除此以外，结冰也为模型的每个动作增加了一些粗粝的摩擦声。它控制着转向的尾巴更加危险地咯吱作响，翅膀和身体的链接处也传来不祥的呻吟。查理大声警告他们做好随时跳下去的准备。

“但是下面是城市！”安东尼高声说，“我们不能就这么跳下去！”

“为什么不能？”查理反问道，“既然它要爆炸了或者散架了，我们肯定会跳下去，主动地或者被动地！”

“因为——因为重力加速度或者保密法？”安东尼说，“我们会知道它们之间某一个的后果的！”

然而，尽管火龙一直在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到他们在龙背上吃完两包面包、传递着分享完一袋冰镇果汁，模型依旧在嘎吱嘎吱地拍打它的翅膀。

最终，等到太阳在他们面前闪耀着金光时，查理让火龙向下飞了些。他们三个人都看到大不列颠岛出现在一片灰蓝色的海洋之中，被温柔的水波簇拥着。龙身上的冰早就化了，但是那些令人不安的摩擦声没有减弱，甚至变得更响了。

跨过这片水域后，英国熟悉的风景在他们的身下铺展开来。火龙的翅膀有力地、嘎吱作响地扇着，风声呼呼地从他们的耳畔拂过。

“我一会儿可以去拜访普通威尔士绿龙研究基地了。”查理说，“至少他们应该不会介意让我把模型放在那里。天啊，真不敢相信我们真的飞到了英国。”

海格说：“真的？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们也有火龙保护区。”

“不，不是保护区。”查理纠正道，“研究基地，呃，所谓的研究基地。你知道的，海格，绿龙和人类相处得还算和谐，所以我们通常不需要特地把它们隔离开来。我去过一次研究基地，当时那里只有一栋灰色的小房子，三间办公室，五个人——三個办公室主任，两个副主任。他们负责和记忆注销员之类的人打交道，顺便为那些收集一点龙鳞和龙粪的人指路和提供住宿……他们告诉我，偶尔还会有人能找到龙爪、龙牙、龙血或者火龙肉呢。”

“哦。”海格听起来很失望。

安东尼问：“那威尔士绿龙都生活在哪里呢？英国？”

查理惊讶地说：“就像它名字说的那样，在威尔士啊。英国还有赫布底里群岛黑龙呢。我们有很多龙，只不过我们通常和它们保持着礼貌而克制的距离。”

他们猛地又扎进了一朵云中。不论是威尔士还是赫布底里群岛都从视线中消失了，他们的身边只有白茫茫的云和木制罗马尼亚长角龙的翅膀。

“英国有很多龙？”安东尼说，“好吧，我可能需要告诉我某个笔友这件事情……”

……

太阳越来越向下坠去。他们一路朝着西方飞着，几乎像是在追赶它。云层在他们的身侧变换着颜色，从雪白到金色，然后是粉色和淡紫。

查理戴上了一顶毛线帽子后，让火龙飞得低了一些。

海格开始嘟囔着一些关于坐了太久和臀部扁平之类的事情，不安分地在鞍具上动来动去。夕阳的金光为他的衣服镶了一层金边，而他的头发和胡子亮得就像要燃烧起来了一样。查理的红发也是如此。长角龙头上的金角熠熠反光，刺眼得像是那里又有了一轮太阳。

“我们应该快到了。”查理在模型的嘎吱声中大声说，说不清是否是在安慰海格，“即使没有到，这架火龙也该散架了！”

但是火龙没有。它一边任由全身的部件哀鸣着，一边固执地按照魔法规划的路线飞着。

天空越来越暗。他们飞过村庄，窗户一扇接一扇地点亮了。路灯也亮了起来。从空中俯视着，街道和公路变成了光流的河道，打开车灯的轿车从其中流淌而过。

“那是什么东西？”查理警惕地问，探着脖子向下看着，“那看起来不太对。”

“什么？”安东尼问，也望向下面。他只能看到一片属于电灯的稳定光芒。

查理说：“有东西正在朝我们飞过来——”

嘭！

有一瞬间，安东尼以为火龙终于爆炸了。但是他们依旧平稳地飞着。橙色的火光在他们身下缓缓消散着。咻——嘭！不远的地方又炸开了一簇绿色的星星。

“是烟花！”安东尼喊道，“今天是新年夜！”

嘭！银色的烟花在他眼前绽放开来。绚烂的光芒后，散开的无数朵金色的小烟花仍然噼里啪啦地爆炸着，如同瀑布一般下落着。更远处亮起了一朵饱满漂亮的红色球形烟花，它在散开时逐渐变成了紫色，然后消失了。

“噢，没错！”查理说。

他们向上飞了一些，又躲到了云中。他们的身侧的云雾时不时就因为烟花闪烁着各种颜色，仿佛他们正穿行在一场彩色的雷暴之中。从这朵云飞进那朵云时，安东尼能看到身下的的城镇中不断升起来的烟火。

当他们抛下烟花，掠过平静的沼泽和荒野，银色的月光显得那样明亮，静静为他们勾勒出黑暗中的树影和山丘。海格坐在安东尼的前方打着瞌睡，头一下一下地点着。

他们又飞行了一阵子，查理突然叫道：“快看！霍格沃茨！”

海格猛地抬起头来：“哪儿？”

“就在那儿！”查理说，“湖边上！”

安东尼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认出了城堡熟悉的尖顶和塔楼。城堡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几扇窗户中透出零零星星的灯光。

“我们需要绕开霍格莫德。”查理说，“那里巫师太多了，说不定会以为真的有火龙入侵了。让我想想……我们从山后绕过去吧。我可以在天文塔那里停一下，你们在那儿离开龙背，然后我骑着它回去，继续测试飞行距离。听起来怎么样？这样一来，霍格沃茨的地面上也不会留下龙的脚印。”

安东尼有些担忧地问：“你要不要在霍格沃茨休息一下？已经飞了一天了。”

“没关系，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查理精神奕奕地说，“没有其他意见了？好极了。来吧，西北方向，天文塔！”

他挥动魔杖，操控着火龙转了个向，绕过黑湖，飞向天文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文塔上站着一个人。这个时候想要掉头已经晚了。

“注意，不要害怕！”查理高声喊道，“不要担心！不是火龙袭击！”

天文塔上的人影动了动，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尖叫。安东尼担心地探出头，没有料到这个时间居然还会有学生在天文塔上。他希望他们奇怪的返校方式没有吓到对方。

查理用力地挥了下魔杖，金色的、巨大的图案从他们的头上升了起来：“不是火龙袭击……等等，罗恩？”

“查理？”那个人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真的是罗恩。安东尼松了口气，终于有精力抬头看了看查理放出来的图案。他辨认了一阵子，突然意识到那是一个金灿灿的大拇指。

查理利落地解开了绳带，顺着火龙的脖子走到靠近天文塔的龙头上，扶着身边的犄角，随着模型拍动翅膀的节奏轻轻上下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