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文侯虚心向自己求教,子夏说道,古代的音乐之所以被称为高雅的音乐,就是因为它要表达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其他国家的音乐之所以被称之为靡靡之音,是因为他们好听但却放纵糜烂,使人欢愉而让人意志消沉,急促多变而让人心烦气躁,骄傲孤僻而让人心智骄逸。在这种音乐的腐蚀下,人的德行便会丧失,天下便会由治变乱。
魏文侯听了子夏的解释,认为子夏说得很有道理,以后自己治理国家之时,一定会多加注意。但是在魏文侯的眼中,音乐的魅力绝对不逊于美色,不久之后,魏文侯又自顾自地开始了音乐的创作工作。
一次,魏文侯在听音乐演奏时,竟然能够现场指点出错误。正当他得意扬扬地看着田子方时,田子方竟然发怒了,当着魏文侯的面吼叫,说国君的职责不在于管理音乐,而在于管好那些乐师。魏文侯知道田子方一心为了自己,为了国家,只能向田子方拜了拜,承认自己的错误。
也就在这两个爱好音乐的君主的手上,充满活力的赵国和魏国就此诞生,赵烈侯更是幸运地成了赵国的开国君主。三晋之地原本就有晋国雄厚的基础,在封建制度的引导下,三晋率先从落后中走了出来,极其强盛,赵国的领土已从晋中扩大到今晋东以及河北地界。魏国则成了三晋之地当之无愧的领军人。
田子方,魏国人,是魏文侯的友人,孔子弟子子贡的学生。他以道德学问闻名于诸侯。魏文侯闻其名后,对其甚是敬仰,于是聘他为师,执礼甚恭。
史书对田子方的评价是:“其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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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毅果决,傲王侯而轻富贵。”世人都知道,骄傲是要有资本的。田子方的资本就是他的才干,然而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不在乎。不在乎是否富贵,甚至不在乎自己这条命。魏文侯的太子名为魏击,魏击性子浮夸,爱讲排场,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有一天,魏击高坐车上,鞍前马后的随从吹打的吹打,举牌的举牌,招摇过市,唬得路人侧立两旁,噤声不语。这时只见人群中有一个人昂然挺胸走来,仿佛这队威风八面的车马并不存在一样。这人就是田子方,他如此惹眼,自然叫卧在车上的魏击给认了出来。魏击想起父亲魏斯(魏文侯)的教导,说:“田子方是个圣人,我把他当做老师,你见了他,必须下马行礼,把他当做师公那样看待。”于是魏击翻身下车,准备向田子方行礼。
他身边的随从只见太子魏击恭顺地跪伏在路旁,等着田子方走过来。但田子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地,眼睛盯着天边就走了过去。
看着田子方缓缓走过,魏击呆住了,他怎么也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于是从地上蹿了起来,几个跨步将田子方拦住。魏击喝问道:“是富贵之人该对人傲慢呢,还是贫贱之人该对人傲慢呢?”田子方整整了衣冠,淡淡道:“当然是贫贱之人对人傲慢了。富贵之人有什么资格呢?诸侯若以骄纵示人,就必然要失去他的封地;大夫若以骄纵示人,就必然要失去他的家。国和家,都是他们的拖累。贫贱之人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好怕?其言行不被人理解,其人不招人待见,那么挥挥衣袖,直奔楚、越也就罢了,如同脱掉鞋子。这一点富贵之人比得了吗?”
魏击没有办法,气呼呼转身走了。天下间所有的流浪汉若听了田子方这句话,恐怕都要叹一句“与我心有戚戚焉”吧!是啊,像这种洒脱旷达若云中之龙的人物确不多见。
还有一次,魏文侯与田子方促膝长谈。田子方数次提起溪工,对他称赞不已。魏文侯奇道:“溪工是何人?难道是您的老师吗?”田子方对道:“不,他是我的邻居。不过他谈吐不俗,且总是一针见血,恰当准确,所以我很佩服他。”魏文侯又问:“那您的老师是哪位?他比之溪工如何?”田子方正色道:“我的老师是东郭顺子,他相貌普通,但内心却合于自然。他和光同尘、顺应天地,但又能保持自己的真情真性。他虚怀若谷,能容万物。若有人做事说话不符天道,那么他就直言将其谬误指出,每一次都能扶正黜恶。说他是至人、圣人亦不为过,我这个做弟子的,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赞美他。”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吗?”魏文侯怅然若有所失,完全没有注意到田子方已经起身告辞。一天之后,回过神来的魏文侯才对身边人感慨:“田子方的老师当真是深不可测,叫人仰望啊。我从前总以为自己修行已够,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田子方先生说完他老师的品行,我就像给人钳住嘴巴那样完全讲不出话。看来我以前所学不过是无知妄说,便如破庙中的粗糙的泥塑,简直不值一哂。唉,魏国也不过是我的拖累罢了。若有一天能够追随东郭顺子,日夜聆训,那才真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当然,魏文侯不过是这样想想罢了,否则怎能成就魏国的霸业?不过从这就可以看出文侯本人的不同凡响。如果是一个昏聩的君主,那么他的志趣肯定不过是在声色犬马之上,怎么可能会与田子方这样的高人对坐探讨人生的玄理和奥妙呢?又怎么会对东郭顺子这样无权无势又无名的高人心向往之呢?
大概是因为得罪了未来的国君魏击,田子方最终并没有在魏国留下来,他去了齐国,做了齐国丞相。结果如何呢?“齐国大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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