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Lily星期一天不亮就从布里斯班出发,整个路程漫长而枯燥。Lily也显的无精打采,我们两个在新加坡转机时,躲在吸烟区吸烟。
“没睡好?”我问她,看着她从始至终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哪天晚上睡好过?”她又笑着反问我。
我看着Lily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又抽出一支。我发现,我们两个这五年来朝夕相处,生活习惯几乎成了一模一样的,晚上失眠,然后借烟消愁。Lily曾经笑着说,我们是上帝的宠儿,两个长期失眠和抽烟,作息毫无规律的孩子,居然天天都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充沛。
“那就是心情不好?”
她回头看着我笑,“突然间要回去了,有点紧张。”
Lily的父母都已经移民悉尼了,所以她已经许久没有回过A市了。
“还想他呢?”我问Lily。
Lily轻叹了一口气,“想又有何用?!”
想又有什么用?我们都注定是想而不得的,所以我常开玩笑,这辈子也许我和Lily要相依为命了。
飞机到达A市时已经是午夜了。我和Lily两个人都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现在已经累的快迈不开步子了,只有勾肩搭背,拖着行李往等待区走。
A市的机场几乎没有怎么变,五年前来过一次,可如今五年已经过去,当时的情景却历历在目。
我又想到曹景墨,想到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准时给王洋打电话,在布里斯班的这些年,让我养成了对时间的执着,还记得那时,几乎我每次和曹景墨的约会都迟到,并且在曹景墨的威胁和利诱下,仍是屡教不改,最后他也索性放弃了对我的改造。
“王洋,你怎么还没到呢!”
“来了,来了,我就在门口呢!快站起来露个脸给我看看。”
我乖乖的站起身,等着人来认领。
“娇娇——”远处传来王洋的叫声。
我循声望去,人群中,那个依然高傲如天鹅一般的女人正急步向我走来。五年不见,她依然光鲜亮丽,依然在拥挤的人群中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我看着她一阵激动,恍若时间又退回到五,六年前,我们背着书包,挽着手臂扭动着摇曳生姿的腰身穿过大学校园的人群。
“娇娇,你这个死女人还知道回来啊!”王洋站在我面前,插着腰指着我,眼眶却已发红。
我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真亲切。
“娇娇……”她终于扑上来,抱住我,声音哽咽。
“傻瓜!我回来了!”
我反手紧紧的抱着她,那温热的液体终于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流淌。我回来了,虽然我还会再离开,可即使这短暂的相遇足够让我回忆一生。
片刻后,Lily已经忍不住在旁边轻咳,我抬起头,与她面对面的站着,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她好几遍,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更漂亮了,更成熟了。”那浑身都散发着的幸福味道让我觉得安心而安慰。
“你也是!更漂亮了。”
可我身上,却没有如她一样幸福的光环。
“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王洋从身后拉过一个男人,刚刚一直沉浸在和她重逢的喜悦中,完全忽视了那个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曹,曹教授?!”
此刻,王洋的手正与他紧紧的握在一起,相视而笑间的默契透漏出那不言而喻的幸福味道。
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半张着嘴看着这早已经脱离我的想像的情形。
“你的?”我呆呆的问。
“我的丈夫,我们上个月已经领证了,合法的。”王洋笑着解释。
“你好!娇娇!”
“曹教授,你好!”我收起所有的疑问、错愕和惊慌,抬起手,举止优雅,脸上挂着适度的笑容,这些年,我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在职业场打拼的虚伪女人。
我和Lily拎着行李上了王洋的车,我一路上揣着许多疑问,那些疑问让我胸口憋闷,我忍不住打开窗户,大口呼吸。
依然是那熟悉的味道,原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我们遗忘一切,可现在才知道,忘记,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王洋把我们送到酒店已经凌晨两点了,她急急忙忙的下车,挽着我的手臂说:“那我们明天再约!”
我依旧沉着气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向曹景飒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曹教授,谢谢你今天来接我们,回头见!”我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拉着Lily进了酒店。
所有的入住手续办好,我和Lily已经累的瘫倒在床上。原以为我今晚会失眠,可不知道是不是那空气中弥漫了我熟悉的味道,所以这个晚上我和Lily居然睡的都很香甜。
早晨,我们两个还窝在松软的床上呼呼大睡,恍惚间听到手机在想,我接起手机下意识的说:“hello?”
“请讲国语!”电话里传来的咆哮声惊的我一个跟头从床上翻起来,我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居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
“我和苏紫下午两点在桥板街等你!”
桥板街?我仔细回忆关于桥板街的片段,才突然惊觉,我已经回到了A市!我居然又在和曹景墨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
“哦,我知道了!”倒回床上,我气若游离的回答。
“不许迟到啊!谁迟到谁裸奔!”
挂下电话,我把头拱在被子里痴痴的笑,原来她们还记得那个总喜欢迟到的我,原来王洋还总是喜欢让人裸奔。估计,现在这招对苏紫依然有用吧,不然她怎么还用的这么顺手。
我看看表,已经中午12点半了。Lily依然在旁边的床上睡的香甜,我悄悄起身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