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之下,戴佳的形象显得高大起来,在财务上她信奉只进不出的原则,骗子骗不到,小偷偷不到,强盗抢不到,连他都拿不到,简直是一个忘记密码的密码箱。这一刻,荣小白不再沮丧,他又找到幸福的感觉。他决定,以后只要心情不爽,就来和蒋汇东对比一下,这是兄弟的一个直接用途。
江宁大学城快递网络员工的录用方式比较简单,主要是由仙林大学城员工们从他们的同窗好友中推荐出来的,知根知底,因而整个创建过程尤为顺利。然而由于总公司不提供从江宁大学城与市区之间的运输服务,他不得不专门雇了一辆车每天都在两地往返。司机月薪一千二,那辆面包车月薪一千三,这就是劳动力与生产资料之间的关系。那司机姓王,三十多岁,当过好多年的兵,原本是开黑车养家糊口的。在他心目中,开黑车与开黑店截然不同,是一个高尚的职业,不但自力更生地解决了就业问题,而且为落后的南京公共交通事业出一份力。然而某些部门并没有领这份赤诚之心,他们以扰乱市场经济,危害人民生命财产的名义没收他赚钱的家什,在他交了近万元罚款之后才归还给他。老王讲完凄惨的故事后嘀咕道,老子那些年是去当兵,又不是去坐牢的。
对于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而言,荣小白给予的这份工作无疑是雪中送炭。这老王同志还是蛮有意思,说话极其简练,几乎抠不出多余的字来,做事也雷厉风行,荣小白欣喜不已,庆幸麾下招募到一个巨灵神。不过也有一点让荣小白极为头疼,老王言必称荣老板,这让小白感觉压力很大。不熟悉的人看见他身后叉腿站着一个态度虔诚,外表冷峻的汉子,都怀疑这个有为青年已经有为到雇保镖的地步。荣小白苦苦哀求道,王哥,你以后不要叫我老板了,叫我小白吧。
老王点了点头,说,好的,荣老板。
荣小白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荣老板就荣老板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片诚意。他上一次去驾校报名学车,却一直没有时间去学,现在刚好让老王教一教。老王却十分紧张,问道,你学会开车后会辞退我么?
荣小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道,不可能的,我哪有时间天天出来押车,这半个月我让你熟悉一下程序,以后就让店里其他人和你一起出来了。
老王这才放心下来,热情地教他哪里是方向盘,哪里是挡风玻璃,哪里是安全带。荣小白看得出来对方还是有戒心,却又懒得挑明,毕竟这样的人才单纯,他是不愿意破害这份淡出你的。然而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老王对荣小白的态度转变了,那次他们在十字路口一家市前停下来,想进去买包烟。不料车还没有停稳,一个协警冲了过来,似乎已经守候很久了,他扒着车窗凶巴巴地说,违章停车,去那边交罚款一百!
老王很无奈,都准备掏钱包了,荣小白却抓起一条擦汗的毛巾扔到车外,扯着喉咙喊道,什么,五十块钱私了?不可能!公事公办!
老王懵了。
协警懵了。
荣小白继续愤怒地说,我们不过是想停车拣个东西,你就想讹我们的钱?你旁边有交警一起么?谁给你这个权利来要钱的?
路过的人们正有围而观之的趋势,协警好不容易理清逻辑,意识到情况不是很妙,自己心急想吃热豆腐,反而掉进自己的陷阱里去了。他将地上的毛巾拣起来扔进驾驶室里,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快走吧。
于是老王赶紧动车子,趁绿灯掩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荣小白脱了鞋子抠脚丫,忽然听见老王幽幽地说,荣老板,你可真来思(南京话,音译,厉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