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寒林暮雪图
##########################################################################################
我揉了一下有些发酸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练习本。
封面是黑白印刷的,从上到下依次是一群学生划龙舟、荡秋千以及打羽毛球的图案,右边几朵玫瑰花环绕着 “雙線練習簿上海商務印書館印行”几个繁体字,从右到左的排版,还是中英文双语的。
一个小小的NO 143的编号坠在下面,应该是同一批次里面的第143本,编号右下角的空白处是铅笔写的陈金龙三个淡淡的汉字。
封底有一团核桃大小的墨渍,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玉印两个字,后面还打了一个问号。
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两个字似乎经常被反复的重描,蓝黑红颜色的墨水都有,甚至还有一些铅笔描过的痕迹,浓重的墨水甚至洇透了好几张纸。
除了前面的一些零散的笔记和后面两个奇怪的的字之外,中间还有几页杂乱的画着一些空心和实心交错的小圆点,边上还有一些箭头数字的简易标注。
我看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这些小圆点是什么意思,也可能是一些像是什么天元局、呕血局一类的棋局路数。
我胡乱翻了几下,也没看到有什么别的内容,就放下练习本,看了一眼箱子里另一样东西。
是一把用皮绳穿着的靛青色石头钥匙,钥匙的形状很简单,不到五公分长,两长一短三个齿,也没有滑槽,整个就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一个造型,手感沉甸甸的,比普通的石头要重上很多。
皮绳可能因为年代比较老的原因微微有些暗沉,也看不出是什么皮,入手绵软顺滑,手感倒是不错,长短也刚刚好,我就顺手挂到了脖子上。
这两样东西是道观里的四爷爷留给我的。
三天前我收到了一个包裹,同时还接了一个没有号码的电话,说是某某道观的执事,四爷爷羽化登仙往生长乐了,按照他生前的遵嘱有两样东西留给我。
收到消息说我已经签收了包裹,所以就打电话来解释一下,并且让我放宽心,四爷爷去那地方万祸不侵,万难不生,简单来说就是极乐净土,享福去了。
关于四爷爷的记忆,我似乎也就停留在七八岁左右,听爷爷说四爷爷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父上山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过家,直到我出生那年才回来转了一趟,给我带了一把小金锁就走了。
再后来几乎隔个两三年都会回来几天,有一年还带着我们去他修行的地方看了看,一个小小的道观,也没什么香火。
六七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的一场变故,我们举家搬到现在这座城市,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四爷爷的消息了,那把小金锁后面也因为家里困难给变卖了,没曾想再收到他的东西,竟然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这两天我前前后后把那本练习本翻了好几遍,上面零零散散的记录了一些修行的法门、体会,还有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经历,但是关于石头钥匙以及为什么要把这两样东西给我却是半个字都没有提。
我也想不通四爷爷把这两样东西给我是几个意思,是让我帮着给出一本回忆录,还是给我留下了一笔什么财富要靠猜谜来继承。
可这练习本上面的东西我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而且钥匙的做工看上去也完全就是一个工艺品水平,还是个石头的。
眼看着天已经有些擦黑了,我赶紧把练习本收到箱子里放好,拿起做了一半的蛇眼开始进行抛光打磨。
前段时间接了一个漫展的活儿,跟朋友起早贪黑干了十来天,这两天收收尾就能交出去了。
我读的是大专,刚入学那会部队来学校征兵,
据说当两年回来直接就是本科,要是在部队干得好能直接提干留在那儿也不一定。
当时想象着学历高点出来好找工作,脑子一热就报名进了部队,后来从部队回到学校又读了一两年出来也确实是本科了,不过出校门就发现本科和大专也就是瓦罐子和土坯子——一窑货。
后仗着自己有点儿手艺,干脆就跟朋友一起开了一个小手工作坊,平时多做一些动漫COS一类的玩意儿,偶尔也帮着一些影视公司做点小道具,日子过得属于没什么大起大落,但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初步抛完光,这天已经是黑了下来,给朋友发了条语音让他给我打包个鸡公煲回来,我这就准备今晚开夜车了,结果刚放下手机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淡淡的脚步声,跟着门帘儿一挑,斜插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我曾经的战友李镇,花名豹子,看到他我倒是愣了一下,他从部队转业之后就去了他们市刑警队,也不知道这个点儿过来是个什么路数。
另一个看不出年龄,寸头长脸,直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怀旧风格的圆黑眼镜,嘴唇像刀锋一样微微抿着。
身上穿了一套三叶草,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不过他的站位、包括身形,都散发着让人想要躲避的锋芒。
豹子看到我之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嘴角微微抽了两下,我一看他这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当年在部队他就有这点毛病,一遇到什么难以开口的大事就是这种表情,难不成有人用我们作坊的刀剑伤人了?可那也犯不上他大晚上的杀过来啊。
见豹子不说话,旁边带黑墨镜的人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你好,我姓张,因为眼睛有些不好所以一直戴着这个,看东西能清楚点。”他伸手指了一下鼻梁,似乎对晚上还带着墨镜向我解释:“跟豹子算是同事,外面的人都叫我张瞎子,也有直接叫瞎子的,怎么叫都随你。”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手表一滑,手腕上隐约露出一个红圈,像是一个纹身,又像是血印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