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你?我明明记得一直在往湖底游啊,现在怎么?”我惊讶的看着四周的环境,一抬头竟然发现头顶的岩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挂满繁星的夜空,碎石滩,水洼地,岩洞,黑球全都无影无踪,就连原本大湖中央干枯的树也完全消失不见。
眼睛能看到的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水以及笼罩在头顶的璀璨星空,整片星空看上去非常的低,似乎伸手就可以摘下一两颗忽明忽暗的星星。
湖水特别的温润柔软,微微起伏的波浪轻扫着手背,就好像被少女的手指轻轻的叩弹敲击一样,让人只想好好的沉浸在这片温柔里放松的睡去。
我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一恍神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我整个人正歪着身子坐在水面上,稍微一动粼粼的波光便在我的脚边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我惊得整个人一哆嗦,慌乱的撑着水面就要站起来,张瞎子见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低声说道:“慢点,别把鱼吓跑了。”
我一愣,他手掌朝下按了按,示意我慢慢的站起来,自己猫着腰左右移动了几下半弓步的站着,手里拿着一根一头削尖不是特别直的树枝,盯着水里小心翼翼的看。
见我没有什么大动作,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别紧张,慢慢站起来,沉不下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弓着身子小心的朝着前走了几步,看上去就像是走在一张悬浮的毯子上一样,摇摇晃晃的但却丝毫没有沉下去的迹象。
“这什么情况?”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也不回头,回手比了一个手势让我不要做声,我看他这样索性不再说话,撑着水面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我是又紧张又害怕又生气,心里头跟猫抓火燎一样,可偏偏这张瞎子就是老太太吃年糕,一副闷了口的模样。
我憋着一肚子的火,呆呆的站着也不敢动,生怕脚底下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到水里,站了一会好像感觉也没什么,心里这才逐渐的放松下来。
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脚感有点像是走在果冻上,绵绵软软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支撑力。
看着一脸专注的张瞎子,我悄悄往前凑了几步,低头往水下看了过去,猛然看到幽深的湖水下面竟然悬浮着一张张怪异的人脸。
有些直挺挺的瞪着眼呆滞的望着天空,有些张着嘴呈惨叫状,有些神态安然像是睡着了一样,有些五官清晰,还有一些就像一团烂肉一样,整张脸都堆积在一起,看上去面目狰狞可憎。
这些人脸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每张脸似乎都带着怨毒诡异的神情隔着上下起伏的水波看着我,我吓得感觉话都说不利索了,蹑手蹑脚的走到张瞎子身旁,压着嗓子说道:“人,人,下面有人!”
张瞎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指着水里的人脸,让我仔细的看:“这些是一种古鲤鱼,头上的人脸其实是一种增生的角质堆叠形成的,先别说话,当心把它们吓跑了。”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他,难道他刚才提到的鱼就是这些东西?他要抓这些东西干吗?我又俯下身朝着水里看去,这才看出来那些悬在水里的人脸好像确实是长在一种大鱼背上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大肉疙瘩。
上面凹凸不平,而且还有黑白相间的花纹,就是这些花纹组成了一张张表情怪异的人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瘆人。
加上这些大鱼在水里游动的速度太快,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张张表情怪异的人脸悬浮在水里一样。
随着水波的起伏,脚下的水面也微微荡漾起来,我摇晃着连连摆了几下手臂这才把身子稳定下来,身旁的张瞎子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悄无声息的把削尖的树枝快速插入水中。
水面上哗啦一阵响动,溅起来一大片半人高的水花,张瞎子摇晃着身子扑在水花里,牢牢的抓着手里的树枝,一只手斜着抄了下去,猛的往后一扯。
一只枕头大小的人面鲤鱼剧烈的拍打着尾巴被他从水里扯了出来,头上的人脸似乎也因为吃痛,五官都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粗壮的树枝把人面鲤鱼从后背到下腹整个贯穿,随着鲤鱼猛烈的挣扎,伤口越扯越大,大片大片猩红色的血花飞溅出来,洒的到处都是。
“快来摁着。”张瞎子低声喊了一句,回身把人面鲤鱼甩了过来,我连忙伸手抱住还在剧烈挣扎的鱼,整个人被大鱼的力道带得猛地一个趔趄。
人面鲤鱼疯狂的摆动着尾巴,一层层又土又腥的黏液不断的顺着坚硬的鱼鳞缝往外渗着,我抱着鲤鱼立马半蹲下来,用整个人的力量压着不断甩动的大鱼。
两只手使劲的扣着鱼肚子上的伤口,一股股冰凉湿滑的鱼血顺着我的手臂、胳膊不断的流淌出来。
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大鱼抖动的越发厉害,我脚下一滑半跪在水面上,就感觉马上要失去对大鱼的掌控了,脑子里一乱,张嘴就咬在了鲤鱼背后那片手掌厚的鱼鳍上。
鲤鱼被我一口咬住,身子抖动的更加猛烈,膏状的黏液带着鱼血粘连着四下飞溅,额头上的人脸咧着嘴无声的惨笑起来,一缕缕蚯蚓一般的血从人脸扭曲的五官里快速的溢了出来。
看到人脸流血,张瞎子手中的匕首猛地攮进鱼鳃,一翻一转,把整个鱼头,连带那张像是人脸一样的肉疙瘩整个切了下去,鱼头刚一入水,打了两个旋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身子抽了两下便不再动弹,断口处涌出了一团团猩红的血,把我的手臂连着胸口染红了一大片。
张瞎子甩了甩匕首,扣着鱼骨,把大鱼拎了过去,让我把身上的血洗洗,等他处理手上的鱼。
我把外套脱了就着手边的水一连搓了好几趟,这才把衣服上的血迹都洗了下来,身边的张瞎子已经把大鱼剖成了两半,多余的部分连同内脏尽数扔回了水里,和鱼头一样,这些东西刚一入水就完全的沉了下去。
“吃吧。”张瞎子抓着半扇骨刺相间、肉质软嫩的鱼身子递了过来,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抓这些鱼竟然是为了吃。
距离上一次吃东西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了,刚才一直紧张着倒也没多想。
现在一听他说吃,顿时就觉得饿了起来,不过看着他递过来的还粘着血丝的青白色鱼肉,我又想到了鱼头上那张让人厌恶的人脸。
张瞎子晃了晃手上的鱼肉:“放心吧,这个鱼肉可以吃,不过不要直接放在水上,会沉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把鱼肉接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用匕首胡乱的刮了鳞,一条一条的片着吃了两口。
鱼肉入口之后感觉稍微有点腥气,不过肉质是特别的鲜美,口感上非常爽-滑,几口吃下去也顾不得矜持了,干脆抱着鱼肉啃了起来。
一边啃着鱼肉一边跟张瞎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在这里游荡了两三天了,这期间一直靠着这种鱼充饥果腹,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早先,张瞎子追着跟在我们身后的脚步声到了一个葫芦口一样的通道,发现通道里是一具长满了霉斑的石俑,一根长长的铁索连着石俑的后背,直通到葫芦底的一个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