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周的天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过一路上我们靠着老叶丰富的经验解决了很多问题,也少跑了很多弯路,所以对于他的说话,我们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跑出去不到十分钟,身后蔚蓝的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起了一条条带状的阴云,远处的黄沙被一股一股的旋风抛洒到了半空,变成一幕幕半透明的纱帐。
看着背后不断挤压的阴云,我们几个人的脸色一瞬间全都变了,这很可能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一旦天边的云层和地面连接在一起,恐怕大雨就会从天而降,看样子,目前整个驼队的人马应该还是在雨区的范围之内。
暴雨一旦降临,跟着风势很快就能追上我们,一旦被追上,我们的处境恐怕就艰难了。
身下的骆驼也极为通人性,它们似乎也知道被身后那些黑云追上来的后果,虽然跑的呼哧呼哧的,不过依然还是速度不减的载着我们一路狂奔。
别看平时这些骆驼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在全速奔跑起来之后,沙漠之舟瞬间变成了沙漠飞船。
伴随着剧烈的颠簸,远处的山丘逐渐放大,金黄的沙漠又再度与大面积斑秃的戈壁相互替代。
广阔的沙漠和茫茫的草甸不断的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这种快速的变幻,我们仿佛也在恍惚之间就完成了某种奇幻的穿越。
就在我感觉肠胃都要被颠出来的时候,疯狂的骆驼已经带着我们冲到了那片山丘附近。
原本稀疏的草甸在这里已经荡然无存,裸露出来的沙土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浓重的赤金色。
一片又一片巨大的山壁矗立在荒原之上,层层叠叠的岩石堆叠而起,形状不一的危峰穿梭在山壁之间,如巨兽之齿一般交错林立,远远看去显得极为壮观瑰丽。
回望身后,云层已经把天地连接在了一起,整个天幕一半明媚一半晦暗,狂风在黑云中翻卷飞腾,瀑布一般的乌云在风中四处摇摆起来。
大雨,终于还是来了。
而我们一行十个人,也终于在骆驼的喘息嘶鸣中,抵达了这片耸立在茫茫的荒漠草甸中,被称为燃烧悬崖的岩群,巴彦扎格。
巴彦扎格是蒙语的地名直接音译过来的,大概的意思应该是“茂盛的梭梭树”,燃烧悬崖这个听上去非常霸气的名字,据说是古生物学家罗伊·查普曼·安德鲁在对这一带的考察过程中所起的名字。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这一广阔的区域分布着众多红如烈火般的危崖,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片跳跃的火焰一样。
听老叶说,等到日头擦着地面的时候,漫天的红霞就会铺满整片连绵的山崖,到那个时候才是这里最美丽的时刻。
相对于空旷雄浑、无边无际的蒙古戈壁,远远看上去这片岩群的范围似乎也并不是很大。
然而当我们真正走进巴彦扎格蜿蜒曲折的岩群内部,才发现,这里的范围之广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这里的地质很像是丹霞,但是隐隐又有着一些细微的差别,红沙与乱石散落各处,高矮不一的灌木点缀期间,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岩群内部,怪石拔地而起,各式各样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头顶的的云层随着涌动的大风快速流过。
时隐时现的阳光随着流云,间歇的洒在火红的岩峰之间,让人在恍惚中隐隐的产生一种站在世界尽头的错觉。
让我们略感欣慰的是,老叶把剩下的几峰骆驼赶入岩群之后,脸上的紧张便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按照他的说法是,我们已经脱离的雨区的范围,所以也不需要紧张了,接下来休息休息就可以准备搭建临时营地了,今天就不再走了,等到明天就可以全力朝着冰雪谷的方向进发了。
老叶的话,让我们一直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我爬上一片岩石,远远的望了出去。
远处的天边,黑云擦着地面行走,天地已经变成了朦胧的一片,如果我们依然悠闲的行进,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沦为暴雨的奴隶。
看看时间尚早,我就跟豹子、孙柏万一起在巴彦扎格的岩群之间巡查起来,刘佳、蔡庆生以及邢南三个人则是帮着老叶搭建我们临时的营地。
到了夜里,附近的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差不多零下十多度,我们每个人都喝了一点老叶特地准备的烧酒,再加上保暖性非常好的衣物,身上倒也不觉得冷,就是整张脸已经被大风吹得干又干又裂,疼得不得了。
戈壁上的风在奔跑了一个白天之后依然没有疲惫的念头,当那些风穿过这片岩群的时候,发出了一阵阵非常独特的呜咽声,让人的心里莫名的平静下来。
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顺着一条略为平坦的小径,爬到了一块像是倒放的雪地靴一样的岩石上,抬头望着铺满整个夜空的星斗。
每一颗星星都那么的晶莹明亮,就像是洒了满天的钻石一样,而且整片天空也非常近,近的似乎就在眼前,仿佛只要伸手一摘,就可以把一颗璀璨的星星握在掌心。
微茫之间,我甚至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看着头顶斑斓的夜空,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裹了一下外套慢慢的躺了下来,在漫天星辰的包裹之下,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