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上的落脚点,是一个凸出于山体的三角形石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从岩石里面冲出来的半个小船头。
石台后面,有一个不大的拱形门洞,门洞外侧的岩石上雕刻着鸟兽云纹,只不过大多都已经被磨损的不再清晰。
门洞两侧与肩齐平的地方,各有一条半圆形的凹陷,贴着石壁一直向门洞深处延伸进去,里面摸上去冰冷光滑,似乎裹着一层蜡质,很可能是被某种东西长年累月的摩擦形成的。
门洞后面是一道向下铺设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岩壁非常狭窄,而且凹凸不平,看上去像是仓促之下修建而成的,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刀斧的痕迹。
我顺着门洞往里面照了照,里面的空气似乎是静止的,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盘踞其中,轻嗅一下,感觉像是干燥的灰尘混合着旧箱子的气味。
相比之下,这个近似三角形的石台明显小了很多,而且四周也没有围栏阻挡,一些不知名的灰白色地衣,成片的匍匐在石头上,不过大多都已经干了,看上去就像是混入了煤渣的雪地,脏乎乎的。
石台右侧紧贴绝壁的地方,有一个半米多宽的豁口,一条落满碎石的石阶向内倾斜着嵌在岩石当中。
每一级阶梯之间的落差并不大,但是台阶面都特别短,一脚踩上去大半个脚指头还漏在外面。
远眺出去,有一些的石阶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似乎稍一受力就会崩落深渊,垂直向下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大串石阶只剩下了巴掌大小的一片。
我扶着门洞边上的石头,缓了几口气,赶忙转身向身后看看了看,孙柏万已经跳了下去,似乎还没有被气流托起来。
由于两边石台的落差能有四五米的高度,从我这边已经完全看不到对面石台上的门洞,以及门洞后面数量众多的石棺,只能隐约看到三个灰蒙蒙的人影站在石栏杆后面。
待我落下石台没多久,孙柏万和秦雪一前一后,也借着气流飘了过来,秦雪在快要落下来的的时候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我们一连喊了几声,她才恢复了清明,仓促的挥舞着手臂落在了石台一角。
秦雪飘落石台之后,上面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有些捉襟见肘,豹子背着包退到了旁边的门洞里,我们剩下的四个人才勉强转的开身子。
趁我们调整的空当,豹子一个人沿着门洞里面的石阶,下去探查了一下,下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里,距离门洞大概二三十米的地方,似乎有一些塌方,看上去像是人为炸塌的,只是不知道是进去之后炸的,还是出来以后炸的。
秦雪握着神火遥遥向着对面发了一个行动的信号,紧跟着对面闪了几下,隐隐约约就看到徐海和邢南沿着绝壁上的石阶慢慢的走了下去。
张瞎子蹲在石台边缘向下看了看,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小心的贴着岩壁踩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后,秦雪和孙柏万夹在中间,豹子殿后,慢慢的贴着石阶挪了下去。
脚下的石阶非常不好走,虽然身旁的绝壁非常干燥,但是却光滑异常,完全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有一些石阶满是细密的裂纹,踩上去甚至隐隐能够听到岩石缝里细微的断裂声,可身边又无处借力,我们也只能死死的贴在光滑的崖壁上,给自己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徐海和邢南那边的阶梯走起来似乎舒适一些,我们刚绕着崖壁上的石阶缓慢的走了半圈,他们就已经下到了和我们水平的环路上。
我们忐忑前行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他们停下来等着我们,我看着前面蹑手蹑脚的张瞎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脚下的石阶损毁的如此严重。
好不容易绕到了第二圈,刚走出去没多少级,就遇到了一大截,一连十几级石阶全都断裂的仅剩下了巴掌大小的凸起,有两三块岩石凸起看上去像是风化了一样,似乎只要踩一脚,就会完全掉落下去。
张瞎子扶了一下眼镜,猛地往前垮了一大步,紧跟着整个人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脚尖连续的在那几块凸起的岩石上点了几下,一晃眼,就落在了三四米之外尚且完好的阶梯上。
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他们也都是一脸的无奈,孙柏万更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住的摇着头,完全不知道张瞎子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恐怕在张瞎子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猪队友,他侧身看了看我们,似乎也没有援手的意思,贴着危崖静静的思考起了人生。
我紧紧的靠着身后的岩石,小心的掏出了猎刀,慢慢的把刀尖抵在岩石上,用力戳了几下,岩壁上很快被我戳了一个绿豆大小的坑洼。
我一见可以划开岩石,心里不由的高兴起来,把猎刀反握在手里,贴在岩壁上小心的凿了起来。
凿出来一个小坑之后,就往前迈出一步,金鸡独立的定在巴掌大小的岩石凸起上,接着开凿下一个可以借力的小坑。
对面的两个人见我们又停了下来,打信号询问了一下情况,得到了我们的回应之后,他们也没再回复什么,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打过来两团白光,给我们补偿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光亮。
单这十几级台阶就足足耗费了我们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前脚刚一落到完整的石阶上,后背的汗唰的一下就淌了下来。
张瞎子见我们全都越过了这十几级残缺的台阶,微微的点了点头,转身又往前慢慢的走了下去。
秦雪再次发了信号,示意我们没问题了,可以继续往下走,对面两个模糊的人影这才又贴着崖壁往前慢慢的挪了起来。
这两条中间隔着天坑,紧贴危崖开凿的石阶,和徐海分析的一样,就像是一条放大无数倍的DNA,一直沿着崖壁螺旋向下,坠入茫茫的黑暗当中。
我们几个人,跟徐海和邢南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隔空相望的步调,一开始他们一直走走停停的等着我们,到了后来他们逐渐的有了自己的步调,虽然仍旧还是走一段歇一段,但感觉是已经从容了很多。
我们双方距离最近的时候,甚至能够相互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脸,但这两条相互缠绕在一起的螺旋形阶梯,就像是两条核苷酸链一样,始终没有交汇起来。
沿着险峻的石阶艰难的绕行了两个多少小时,才看到崖壁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坑洞。
大部分的坑洞呈拱门形状,还有一些则是四四方方的模样,这些坑洞有深有浅,有些里面雕刻着非常精美的人物造像,有一些坑洞里面则是一些尚未成型的大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