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似乎非常瘦弱,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皮袍子,整张脸都藏在兜帽里面,上半身微微前倾,一条黑色的项链从脖子里探出来,吊坠纹丝不动的垂在空中。
“这里怎么会有人?会不会是徐海他们?”孙柏万蹲在地上,往周围看了看,小声说道:“这人不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我们吧?”
张瞎子抬头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阁楼,嘴上喃喃的说着什么,我往前凑了几步,也只听到无烦、相染几个模模糊糊的词。
“人已经死了。”张瞎子扭头看了我一眼,指着前方的阁楼说道:“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
张瞎子说完便不再言语,低着头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秦雪举起手里的神火慢慢的照在了那个人影身上。
那人果然已经死去多时,藏在兜帽下的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紫色,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愕,双眼结了两团厚厚的冰晶,在强光之下如同宝石一样反射着点点晶光。
左手微微探出皮袍,大半个手掌插入冰层,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有些发黑,不过却依然饱满,似乎在低温之下保持的相当完好。
看到那人的项链,我不由的愣了一下,假装整理衣服,在领口顺势摸了一把,他的项链是一把穿在皮绳上的钥匙,模样和我脖子上挂着的完全一样,只不过颜色却是暗红色的,却不知有何效用。
那人身体其他部位全都被宽大的皮袍子罩在下面,我看了一会,总觉得他的相貌似乎有些眼熟,不过一时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秦雪突然惊呼一声,匆匆的向前跨出几步,略带颤抖的说道:“这……这似乎是童厚才,我太爷爷童厚才!”
我看了她一眼,抓着神火又朝着那人脸上照了照,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怪不得我刚才一直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我们出发之前曾经在童老爷子手上看到过他的父亲童厚才早年间留下的照片,那是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黑白照片,左侧是穿着一身道袍的张姓算命先生,右侧是身穿制式军装的童厚才。
两人并排站在一道石阶下面,张姓算命显示双手环抱,脸上架着一幅圆墨镜,脚边放着一个长长的布袋,童厚才双手后背,嘴里咬着一个烟斗,腰带上别着一把手枪。
拍照的时候童厚才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张姓算命先生更是须发皆白,眼前这个死人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但脸型轮廓与童厚才十分接近,而且上嘴唇左侧靠近人中的地方也有一道唇裂手术的痕迹。
“应该不会有错。”见我还有些迟疑,秦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不是返老还童,估计是经历了什么匪夷所思的遭遇,产生了回溯,又恰好遭遇冰封。”
秦雪认出了童厚才,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起来,我们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快速的朝着童厚才的尸体走了过去,唯独张瞎子还是默默的仰望着阁楼,亦步亦趋的缀在我们身后。
距离童厚才的尸体不到四五米的时候,我一把拦下了秦雪,匆匆说道:“有蹊跷,看下面。”
借着神火的光柱,童厚才的尸体完完整整的呈现在我们眼前,原来他根本不是盘坐在地上,而是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立着。
整个人佝偻着微微前倾,脖子用力的伸向前方,双腿自膝盖以下全都深陷在冰层里,两只脚被冰层之下的絮状物包裹了一层,隐约能见到一只黑色的皮鞋轮廓。
刚才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光线的误导,让我们全都以为他是盘坐在冰面之上,看着童厚才这种诡异的姿势,一股寒意悄悄的顺着后背爬了上来,似乎空气中的温度也在瞬间又降了一些。
豹子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压着声音说道:“看姿势,他似乎从身后的阁楼里一路冲出来,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冰封了起来,刚刚能够伸出右手,还来不及挣扎人就已经没了。”
秦雪若有所思的看着童厚才的尸体,疑惑的说道:“陈青,你看,他脖子上的钥匙,这把钥匙似乎已经使用过,但为什么仍然存在呢?”
我看着童厚才脖子上的项链,串钥匙的绳子有些发黑,外面包裹了一层细密的冰晶,强光一照亮闪闪的,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暗红色的钥匙和我脖子上挂着的完全一样,都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造型,两长一短三个齿,没有滑槽,除了颜色不同之外,这把钥匙的表面还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纹。
孙柏万拉了我一下,悄声说道:“看,他手里好像有东西,那东西会不会就是从阁楼里带出来的?”
听到孙柏万的话,我又对着童厚才的尸体照了照,从皮袍子前的缝隙里隐约看到他藏在里面的另一只手,手里似乎紧紧的抓着什么。
秦雪小心的往前上了两步,半蹲在童厚才的尸体面前,低声说道:“太爷爷,得罪了。”
我知道她想要去拿挂在童厚才脖子上的钥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不等我开口阻拦,秦雪已经用匕首割断了项链的绳子。
暗红色的钥匙噗的一声落在了童厚才的皮袍子上,秦雪小心的用匕首挑起了钥匙,仔细的看了一会,扭头看了我一眼:“这把钥匙应该已经使用过一次,我看不出来,只能带回去让我爷爷看看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