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门上贴着催缴水电的单子,房间里一片安静,地上落了一层灰尘,就连窗户上也挂满了灰尘的印子。
我有些颓然的倒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空白的墙面,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四面的白墙壁越来越刺眼,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阳光越过窗户洒在墙上,反射出一片晃眼的白色,仿佛又把我带回了血淋淋的冰雪谷,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我咳嗽着慌乱的翻出一大堆颜料,不管不顾的对着白墙四下喷洒,直到筋疲力尽,这才托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不吃不喝在满是灰尘的床上躺了快两天,才挣扎着爬起来冲洗了一下,掏出早已经关机的手机重新充上电。
从沙海回到乌兰巴托的酒店之后,我发现脖子上的石头钥匙少了一把,是四爷爷留给我的那一把。
曹县之行后,我把地宫偷偷带出来那把钥匙一并串了起来贴身挂在身上,四爷爷留给我的那把钥匙应该经常被人把玩,上面已经略微有些包浆,看上去岁月感十足,我从地宫里偷偷带出来的那把,样子很新,看上去更显黑沉,前端微微有一道暗纹,两把钥匙特别好认。
我仔细的观察过绳结,不像是被解开过的样子,四爷爷留给我的那把黑色的钥匙就好像是无缘无故消失了一样。
我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从国内出发,一直到沙海鲸落山山腹,再从下面逃离,一路回到乌兰巴托的酒店,整个过程我真正熟睡的时候,也就只有前两天跟狼群搏杀后短暂的几个小时,但那个时候我是直接封着帐篷睡的,如果有人想要取走钥匙,几乎是不可能的。
真正跟人近距离接触过的,也就只有跟秦雪共处一个帐篷的时候,可跟她相处的整个过程里,我几乎是如芒在背,她要从我脖子上取走钥匙,也不可能,况且秦雪已经死了。
唯一能让我毫无察觉,摘下钥匙取走其中一把,再把剩下的一把重新挂到我的脖子上,就只有走向修建在山腹底下的石头房子前那一段路,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那一段的经历是怎么回事,那一番所见所闻究竟是极度逼真的幻觉,还是误入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平行世界,如果真的有人拿走了钥匙,为什么不都拿走,还留给我了一把,为什么单独取走了四爷爷留给我的那一把?
我甚至还想过,我在幻觉中见到的洞宣曾经说过,我和张瞎子都被铜镜标记了,那么,会不会是在不经意之间触发过铜镜的力量,才导致钥匙消失?而我,会不会已经经历过一次完美的复制?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同样被铜镜照过的张瞎子怎么毫无反应,我留意过他的手腕,红线并没有消失。
童老爷子曾经说过,即便是经历了完美复制,仍然会存在着保质期,那么我的保质期又是什么时候?
所有这些谜团都让我无从理解,但是我又不敢跟其他人说,我身上藏着钥匙的事情,如果这两把材质不明、作用不明的黑色钥匙真的跟童老爷子所说的一样,是使用铜镜力量的关键,恐怕就真的跟豹子提醒我的一样,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
路上我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徐海和豹子,但他们对于钥匙却知之甚少,大部分的内容也都是听童老爷子口述,张瞎子倒是让我看了看他从沙海拿出来的已经变成红色的钥匙,后来跟童老爷子通电话的时候,我随口又问了一次,童老爷子因为秦雪的死什么都不愿多说,只让我们尽快回去,就草草结束了通话。
在回国的飞机
上,我把铜镜交给了张瞎子,毕竟原本这东西就是秦雪的首要任务,放在童家才能更快的知道隐藏在这面镜子上的秘密。转交铜镜的时候,豹子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只不过嘴巴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说出来。我也没问,以他的性格,想说的一定会说,没有说出来的,再去问,就算有答案,恐怕也不是他最初的想法了。
童厚才的断手以及握在手里的东西在乌兰巴托的时候就给了豹子,这是他私下里跟我要的,说要找些关系把那卷东西取出来想办法复原了,还说让我自己留点神,好好想想他曾今跟我说的,回去之后也不要太过于相信童老爷子的话。
我让他自己小心,有消息之后就告诉我,毕竟秦雪也是因为要去拿这东西才会死在沙海,我想知道这上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等我洗完澡,手机已经充了七八成的电量,一开机,就发了疯的震动起来,我听着心烦,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一直到完全没有动静,这才捡了起来。
上面有十几条运营商的短信,无外乎一些节日的信息,再就是信用卡账单,各种APP通知,还有几百条微信,有小凯的,也有靓靓的,大多是抱怨的内容,似乎他们吵架了闹分手,后来又和好了,小两口去了靓靓一直向往的赫尔辛基,再有就是店里兼职的伙计问什么时候有工开,想赚点外快给女朋友过生日。
我匆匆翻了一遍,发现有一些是童璐发过来的,她似乎没料到我根本就没把主力手机带出去,提醒我在外面注意安全,还说有机会让我跟他爸见上一面,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僵尸友人发来的节日问候和鹅厂的游戏推送。
除了杂七杂八的信息之外还有一堆未接来电,推销的、银行的、房地产的什么都有,距离最近的几个是昨天下午蔡菲莉打来的,我又翻了一下微信,看到蔡菲莉的几条留言,让我注意伤口不要感染,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