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缆绳锚定在一个颇为粗壮的树桩上,然后测量了一下距离,发现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下面的石梁,足足有215米左右,好在我们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匆匆加固好缆绳之后,麻雷子和祝茜两个人便先后沿着绳索滑向了黑沉沉的天坑。
对于躺在地上的两具尸骨,阿成采用了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方式,火化,他借着烧尸体的火光点了一支香烟,长长的抽了几口说道:“差不多了,我殿后吧。”
大概等了又十多分钟,祝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她说下面没什么问题,石梁的长度在五六十米左右,最前端有一处断裂,石梁两边有二三十个方孔的石头圆墩,上面还堆积了一些被损坏的设备,让我们下去看看。
我探头看了看,下面灰蒙蒙的一片,悬在天坑深处的石梁像是一根黑黢黢的铁棍一般牢牢的插进石壁,石梁上点点荧光闪起,似乎是祝茜和麻雷子两个人的手电光,只不过因为隔得比较远,看的也不是特别明了。
小白、童老爷子还有孙柏万也挨个顺着缆绳降了下去,张瞎子低着头在树桩之间来回的走着,时不时弯下腰在树桩上摸一下,韦家成则是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自己身上的安全绳。
对讲机响了一下,他们已经顺利落地,我看了看韦家成,低声问道:“韦大哥,可以了,我先还是你先?”
韦家成嘴角抽了一下,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你,那个,我……我先吧,小时候我们经常爬山的,我应该没问题,寨子口的天坑我都下去过,不会有问题的。”
“你去过寨子口的天坑?”我盯着他看了看,帮他扣上了安全扣:“那里不是禁止有人靠近吗?”
“是啊,我们小时候有偷偷过去玩的。”韦家成笑了笑,又一次确认了一下身上的安全扣,低声说道:“后来狗六出事了以后,就不给去了,怕其他的小孩贪玩摔下去,早两年这里地震了一次,天坑那边就更少人去了。”
“哦,那也是,毕竟安全第一。” 我点了点头,拉了一下缆绳,伸手在头上指了一下,小声问他:“对了,狗六以前是什么样的?他这里没摔坏以前,你们应该经常在一起玩耍吧?”
韦家成看了看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他很聪明的,唉,可惜了,把月亮也拖累了,早先我还给月亮介绍过一个男朋友,月亮说不嫁人,要照顾狗六。唉,得了,不讲了,现在没那么紧张了,那我下去先。”
韦家成说完又叹了口气,紧紧的抓着缆绳一点点儿的往下移动起来,我看着他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狗六兄妹来,在琵琶寨这几天也看得出来,亚米阿婆对狗六几乎像是亲儿子一样看待,只可惜,我总是觉得,她这种好,有些脏。
“这些树桩没什么问题。”张瞎子闷声说了一句,转过头看了看帐篷一旁渐渐熄灭的火焰,在我肩头拍了一下:“下去吧,这才刚开始。”
我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远处的阿成,快速的掏出了那卷人皮手扎塞到了张瞎子手上,低声说道:“有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怀疑这里面可能藏着密文,四爷爷曾经提到过一种解密方式,我试过,解不开。”
张瞎子瞄了一眼人皮手扎,随后不着痕迹的把那卷人皮手扎装了起来,慢慢的坐在树桩上:“存七进三?我会注意,如果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我应了一声,扣上安全扣,远远的跟站在帐篷边上抽烟的阿成摆了摆手,抓着缆绳缓缓朝着幽暗的天坑降了下去,张瞎子默默的注视着我,脸上的表情如同石刻一般。
四周的能见度非常低,我把强光手电挂在腰上,牢牢的抓着缆绳稳步下降,随着下降的深度越来越深,心里隐隐生出来一种想要赶紧落到地面的情绪,双手似乎一瞬间有些失控,整个人快速的向下滑落下去,我心里猛然一惊,瞬间反省过来,赶忙稳住了身体,再度把身体
的控制权从那种虚幻的失神中夺了回来。
我抬头往上看了看,上面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多云的夜空一样,只有一些微弱的荧光偶尔在黑暗中闪过,手中的缆绳似乎变成了一根悬空的绳索,只有绷紧的触感时刻提醒着我,缆绳依然牢牢的锚定在上面的树桩上。
脚下也是一片昏暗,强光手电的光柱随着我下降的节奏,微微晃动着,身上的装备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背上,越往下滑,感觉越向下坠,到最后就连呼吸都很难受,肩头一阵一阵的刺痛,手指头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我尽力的保持着呼吸的平衡,让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在眼前的缆绳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双脚终于碰触到了地面,心里一下子觉得放松下来,突然踩在地上的感觉非常奇妙,一瞬间就像是踩在沙堆上一样,我使劲的抓着缆绳,定了定神,这才感觉双腿又重新被注入了力量。
“老陈,你来看看。”看到我下来,孙柏万面色凝重的冲着我招了招手,指着石梁与崖壁的交汇处说道:“我知道寨子里的狗都去哪了。”
我看了看他,赶忙解下安全扣走了过去,童老爷子正站在一块大小如同一面堂鼓差不多的石墩旁,跟小白轻声交谈着。
孙柏万晃了一下强光手电:“老陈,你看,全都是动物的骸骨,绝大多数应该是寨子里的狗,还有一些像是小型动物的。”
我瞄了他一眼,匆匆走了过去,远远就看到崖壁下面层层叠叠堆积着小山一样的骸骨,埋在下层的骨头已经早早化作齑粉,最上层的还没有完全腐烂,骸骨堆上面躺着一只断了一条腿,内脏被掏空的黄毛草狗,旁边还倒着一只烂了一半的獾子。
“大黄?”我看了看孙柏万,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的看着骸骨堆上面的草狗尸体:“腔子空了,不过看上去像是从内部破开的,按照月亮和狗六的说法,大黄已经丢了一年多了,到现在也还没有腐烂,估计这底下有什么特别的能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