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瞎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孙柏万,默默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我想,我或许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要远赴鲸落山沙海建造一座阁楼了。”
张瞎子说完一脸深沉的看着童老爷子,童老爷子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嘴角微微抽搐着,小声说道:“当初青金观观主赤髯道人找到了邾国大将曹英,施展手段告知曹氏,隐公即将不日临凡,一番游说之后,借助曹氏的人力财力修建了一座恭迎隐公降世的地宫。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隐公临凡,而是因为当初的意外导致一扇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门被打开,而赤髯道人需要一个特定的场所,还有一场盛大的祭祀,来断绝那道门的生气。”
“哼,只不过,千算不如万算,自己的徒弟成了楚地诸侯的座上宾,并且在地宫建造完成之前,远赴沙海做了一场相同的法事,曹氏地宫的门已经死了,但是鲸落山的门却不可避免的重生了。”张瞎子冷哼一声,看了看童老爷子,随后瞄了我一眼,说道:“陈青他们当初在地宫里遇到的那些怪异的现象,应该就是受到那道门的影响,不过好在地宫的门已经没有了生气,否则的话,哼哼。”
“否则……会怎么样?”看着张瞎子一脸怨恨的神情,我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又想到了那一把莫名其妙丢失的石头钥匙,慌乱的问道:“否则会怎么样?”
“否则,你……可能已经不是人了。”童老爷子苦涩的说了一句,摩挲着烟斗,长叹一口气说道:“所以当时我们很不希望你参合进来,我特意交代李镇还有秦雪跟你保持距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最终还是出现在了曹县,甚至比我们还要早一步打开地宫。”
“那,沙海呢,鲸落山的门呢?”我紧张的看着童老爷子,他摇了摇头看向了张瞎子,张瞎子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鲸落山的门被人藏起来了,否则我们上次就会见到。”
“我还有个猜测。”孙柏万歪着头看了看我们,俯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尸,慢慢抽出匕首挑开女尸的头发,指着女尸头发丛中枯树枝一样的角说道:“这人的角上穿着一个生锈的铁环,我记得曾经有过奴隶制度吧,这个女尸生前很有可能被人抓住卖给了奴隶主,然后又被什么人买了回去,角上的铁环很有可能是她作为奴隶的证明,或许上面还有她的身份编号。”
孙柏万说着抄起匕首挑起了那个锈迹斑斑的圆环,张瞎子脸色一变匆匆喊道:“别乱碰。”
孙柏万猛地抬起头,手上一抖,铁环“啪”的一下被挑成了两半,一股腥臭的黑水顺着断口流了下来,黑水流到女尸头顶“滋滋”作响,女尸很快就被融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孙柏万吓得连滚带爬的翻了上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快速融化的女尸,原来穿在角上的圆环是中空的,里面灌装着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黑水,一旦圆环破裂,里面的黑水就会流出来,把尸体腐化殆尽。
“快走,全都走,下软梯。”张瞎子冷冰冰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孙柏万,匆匆喊了一声,神色不定盯着头顶的黑暗。
我们相互看了看,谁也不敢再说话,谨慎的盯着渐渐腐化成一滩肉糜的女尸,蹑手蹑脚的朝着远处的软梯移动过去。
我仰头看了看像是笼罩着一团黑云的头顶,头灯照在石壁上散出一片雾蒙蒙的冷光,悬在半空的缆绳孤寂的静止在黑暗里,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时刻撩拨着我们的神经。
女尸的头颅终于消融殆尽,挂在角上的半个圆环“啪嗒”一下倒在一滩黑水里
,这一声轻响,瞬间打破了寂静的黑暗,一连串“咯咯咯”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不到片刻的时间,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黏液顺着四周的石壁一团一团的翻滚下来,砸在地上溅开一大片,黏液里面还包裹着大量看上去像是粉丝一样的丝状物,刚一落地便翻卷涌向四面八方。
我一看不对,立马推了孙柏万一下,跟在张瞎子身后朝着软梯方向奔跑起来,韦家成大喊一声,一把丢掉身上的背包,大喊着往悬挂在崖壁上的缆绳跑了过去。
我连忙伸手抓了一下,勉强抓住他的衣角,整个人被他带的一个趔趄,身后的麻雷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又薅着脖领子拽了起来,一连扇了五六个耳光:“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看看那边是什么,回去就是死。”
麻雷子正说着,身后“啪”的一声巨响,一条白花花的大鱼贴着崖壁滚了下来,一下子摔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鱼肚子瞬间爆裂开来,漫天粉丝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喷的到处都是。
麻雷子猛地推了一下韦家成,韦家成这才清醒过来,大叫一声,转过身踉踉跄跄的朝着软梯的方向跑了过去,麻雷子紧跟着他,捡起地上的背包追了过去。
我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脚步不停的冲向软梯,“啪”的一下,又是一条白花花的大鱼从天而降,猛地砸在祝茜脚边,鱼嘴一张,一个瘦小的男孩“嗤”的一声从里面喷了出来。
我赶紧拉了祝茜一把,一蓬絮状的丝状物擦着她的胳膊溅了出去,她一脸煞白的看了看我,迈步向前冲去。
我回头瞄了一眼从鱼嘴里喷出来的尸体,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的皮肤被鱼嘴里面密集的牙齿瞬间撕裂开来,双臂扭曲的缠在头顶。
男孩的尸体被鱼嘴牢牢的卡在腰部,身体随着大鱼微微抖动着,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下面是一双青灰色的毛玻璃一样的眼睛,嘴角也在抖动中拉扯着露出一副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