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会有什么人吧?”映秋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在晃动的光线下变得有些扭曲:“会不会是留声机效应?”
豹子皱着眉头,翻转强光手电扣在大腿上,低声说:“应该不是,能够记录声音的自然环境极其稀少,首先山石当中要有足够的磁性矿物,另外还要具备天时地利的条件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记录一些模糊的动静,里面的声音不同,听上去太自然。”
我又仔细的听了听,跟豹子说的一样,那些声音虽然模糊,但是听上去并没有重复,像是一群人隔着老远的距离肆意交谈。
“会不会是有人把手机掉了?”咕咚试探着说道:“或许是张瞎子,又或许是张晨、王威他们两个?手机里刚好播放着视频或者是音频?”
“别瞎扯淡,又不是来旅游的,谁闲着蛋疼猫在黑咕隆咚的地方看片儿。”豹子一脸无语的扫了咕咚一眼,闷声说道:“这声音明显是很多人的说话声,嬉嬉闹闹的,除非是窝在这儿看综艺。”
“既然寒林暮雪图里面有村寨,这里恐怕也不例外。”童远匆匆把强光手电倒扣在胸前,压着嗓子说道:“咱们摸过去看看,箱子走中间。”
我们相互看了看,纷纷灭了光源,童远关了强光手电别在腰里,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绝对的黑暗甚至让我的大脑也短暂的停滞了下来。
原本宽绰的空间逐渐变成了压力,周遭不见五指,就连身旁的同伴也完全不见丝毫轮廓,眼前闪起一团一团的黑光,恍惚之间感觉四周像是站着什么人一样。
一眨眼的时间,眼前又亮了起来,童远拉开了一支冷光棒,冷冽的蓝光瞬间刺破了极致的黑暗,眼睛一酸,这才从失明中恢复过来。
他微微躬着身子,朝我们摆了摆手,冷光棒散发出来的蓝白色荧光就像是灯塔一样,引领着我们在黑暗的混沌里面默默穿行。
所有人都刻意的放轻了手脚,通道里迅速安静下来,越往前走,那片模糊的声音就听得越发清楚,听上去有男有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孩童的嬉笑,但听来听去始终也听不明白,这些声音究竟在说着什么内容。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眼前逐渐有了一丝亮光,通道尽头不见人影,那片嘈杂的声音却始终如旧,不近不远的飘在前面,让人猜不透究竟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童远伸手轻摆几下,示意我们缓慢推进,由于是贴在石壁上慢慢往前,短时间里倒不成问题,时间一长,箱子的重量就逐渐体现了出来,我几个手指头被把手勒的又麻又凉,胳膊肘也开始有些发酸了。
我跟豹子先后换了换手,常乐默默的从后面上前几步,托在了箱子一侧,咕咚和大鹅两个受伤较重的人拎着武器跟在我们身旁,紧紧的护着箱子,缓缓朝着亮光走去。
光亮如丝,随着我们行进的步伐徐徐扩散,往前走了很长的距离才见到青幽幽的光亮填满了整个洞口,笼罩在洞口的光幕十分昏暗,看起来像是月光,朦胧缥缈,如烟似纱一样挂在外面。
待到我们走出通道,才发现通道的入口正藏在一片古藤之间,藤条相互缠绕,形成了一个不十分规整的出口,古藤表面像是松树皮一样满是褶皱,数十条古藤一路向上,攀上半山。
洞外有一条隐匿林间的青石小径,四周尽是青松翠柏,山林一角隐见一处牌楼影影绰绰,那片模糊嘈杂的声音正是从牌楼的方向传来,出了洞口,声音又清晰了一些。
“下面像是办什么宴席。”映秋往下走了几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有人对对联还是对诗,听得不是很明了。”
“会不会是当年的老狐狸?”豹子看了看童远,用脚掌蹭下几块绿的发黑的苔藓:“老板,您之前不是在那个古庙里遇上一只正吃烤串的老狐狸,咱们是不是进了狐狸窝了?”
童远微微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也不好断定,下去看看,一切见机行事,我们的主要目的的前往那道门,其他的事情能置之度外,就不要轻易去染上因果。”
我
朝远处的牌楼看了一眼,问童远:“远叔,当年你们闯入古庙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蹊跷的地方,为什么古庙里只有半句口诀,还有那只追你们的老狐狸,后来有没有再见到过?”
“没有。”童远回头看了看我,迈步走下石阶:“按理说,古庙被大火焚烧成一片废墟,除了供台上的石像,所有的东西全都没焚烧殆尽,倒塌的梁柱虽然没有被烧毁,不过肯定也是一片焦黑,可是我却分明在上面看到了文字,就好像大火烧到了文字的部分就主动熄灭了一样,仿佛那座古庙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看到那半句口诀。”
童远说着,脚步停了一下,仰头看了看枝干繁茂的绿柏:“后来,我特地派人寻访过,那里最初确实也有个村子,只不过后来修建水坝,举村搬迁,村庄旧址早已经沉在水底了,至于跟我闲聊的村民,是一些外地人,他们所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的民间故事。”
“话说回来这些东西也确实邪性,就在我们老家,当年还发生过一件怪事儿,到现在都解释不清楚。”常乐探头看了看被树林夹在中间的青苔小道,理了理发型:“这事儿吧,我还是听我奶奶说的,估摸着我奶奶得有七八岁儿的光景。
那年闹饥荒,地里的麦子等不到变黄就已经被人薅的只剩下一根光杆儿了,河里的鱼虾都捞的干干净净,树叶儿、树皮这些个东西只要是人能够的着的,全都没跑。
大人们要是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在地上躺儿一会儿,忍过了饿劲儿再起来,可孩子不行啊,但凡有点儿下肚儿的东西就先得照顾着孩子,听我奶奶说啊,那时候能有树皮吃,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最起码饿不死。
那时候到处都携家带口逃荒的人,离家的时候得有七八口子,说不定到了地方,就是剩下两三口人了,还有的走到一半大人就倒了,就剩下孩子还活着。
我奶奶家村南边的破窑里面,就住着这么一户人家,听说也是逃难过来的,家里俩小子,一闺女,一家五口人就挤在一口废弃的砖窑里,女人时常带着三个孩子在各个村子里面要点残羹剩饭,男人经常进山挖野菜,抓山货,运气好的时候倒也能套只老鼠、兔子什么的,后来年岁也开始好转,这家人慢慢的也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