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也没工夫再去感叹咕咚的惨死了,所有人匆匆收拾了情绪,强打着精神,越过满地焦黑的老鼠尸体,慢慢的往远处的宅院走去。
眼前凄惨的景象让人忍不住一阵唏嘘,想来那所宅子不仅是老狐狸以及它的徒子徒孙,还有那些蛇虫鼠蚁们的安身之所,恐怕也是这些东西保命的地方。
如今这老狐狸喝了个酩酊大醉不说,偏偏还遇上了我们几个大活人,原本我们敛了声息,虽说身在宴席,只不过一直处在那些东西的盲点上,只要不被注意到,勉强还可以混过去。
结果映秋的一声惊呼,把院子里所有的视线都聚了起来,焦点之下,老狐狸一下子就嗅到了我们身上的人味,贪念一起,追着我们出了宅子,见着青雷,这才幡然醒悟,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
“也不知道这吴老三死了没有?要是这老狐狸不死,肯定恨我们恨的没边儿了。”常乐擦了擦脸上的血,匆匆踢开几只老鼠,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时候听老人讲过闹狐狸的故事,别提多瘆人了。”
“嘁,怕他个卵。”豹子大嘴一咧,冷哼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参加寿宴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玄女。”张瞎子瞄了一眼豹子,略带审视的看了看他,低声说道:“玄女就藏在那个宅子里,那里原本是个道观,里面供奉的就是玄女,只不过无人照料,最终被一只成了气候了狐狸占去做了道场。”
张瞎子说着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打了打粘在衣服上的碎纸片,淡淡的说道:“三个月之前我就来过这里,当时刚才被吴三爷请来唱天女散花的女孩就是原本供奉在这里的玄女。”
“乖乖,这老狐狸高啊。”豹子听得直嘬牙花子,连连晃着脑袋叹道:“占了人家的房子,还能请人家过来唱大戏,有两把刷子。”
“这玄女本就是虚设的神位,无人供奉,哪来的本事,金鼻灰毛的老狐狸可是青金观豢养的灵物,岂是着虚设的石像能够比拟的。”张瞎子轻哼一声,面带青霜的说道:“只可惜,没了定山的约束,这狐狸终究还是野了。”
“这些东西不都是神话传说里面才有的吗?难道都是真的?”映秋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张瞎子,一脸质疑的说道:“真的有狐狸成精?”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指鹿为马的故事?认可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似乎见我们还有些不明白,张瞎子往周遭扫了一圈,默默的说道:“有句古话叫做三人成虎,跟我们现在的情况颇为类似。”
张瞎子说完看了看童远,童远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情愿,扭头瞟了张瞎子一样,淡淡的说道:“你们觉得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映秋愣了一下,惊愕的问道:“我们不是在青驴肚子里吗?难道说不是?老板,您不会是说,我们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是幻觉吧?”
“我们跟这个空间联通的瞬间,就已经深陷大阵当中,我很难去解释,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张瞎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认可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童远匆匆向前走着,声音里满是疲惫:“我们的大脑通过感官时刻再跟外界做着互动,任何一种细微的变化,都会带来不同的影响。
当我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趋同性,会让我们的大脑同时保持在一定的频率之上,所以我们的所见所闻,会越发一致。
比如眼前这棵桃树,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这棵树或许未必是桃树,但是两个人都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棵树非常像是桃树,当三个人甚至更多人去看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是桃树了。
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法阵,当然你可以用幻术,催眠或者更现代更高级的术语来形容。”
童远说完若有深意的扫了我们一圈儿,豹子歪着头,挑了挑眉毛,低声说道:“且不管这些,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怎么走?听之前的小活计说杜鹃来了,跟咱们有约的玄女应该就是那位杜鹃姑娘,我猜咱们接下来的方向很可能落在她身上了。”
快到村子中央的时候,四周已经没什么烟雾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几株枯萎的焦树下聚起了一串黑乎乎的洼地,空气中带着一股冷飕飕的寒气,除了我们手上的强光手电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光亮。
我们尝试着脱了防毒面具,冷冽的空气顿时涌入鼻腔,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空气中那种难闻的味道已经渐渐消散了,只剩下水火碰撞形成的烟灰味道。
没有了防毒面具的阻隔,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我伸手揉了揉脸上被压出来的痕迹,顺带着搓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抬眼一看,吴家大宅已经近在眼前了。
跟张瞎子说的一样,吴家大宅的前身是一座破败的道观,一排烧焦的古树环在四周,一侧的院墙业已倒塌,隔着墙上的豁口隐约见得里面狼藉一片,只剩下厚重的青石墙和雕梁画栋的门楼还在苟延残喘的展示着这座建筑曾经的辉煌。
待我们走近,发现门楼上断裂的石匾依稀还有玄女两个朱笔大字,这两个字笔走龙蛇,意韵极高,边上有个落款,只剩下一个大半个残缺的山字。
门楼左右各有一尊石鼓,边上立着五六根黑漆漆的拴马石,顶端雕着瑞兽麒麟,看起来颇有气势,正中间是半米来高的门槛,上面的朱漆满是皲裂,门槛内外堆满了血肉模糊的老鼠尸体。